王妃有间美男馆 第46节
还好上天眷顾, 让他在秦正痛下杀手前及时赶到。 想到若是自己再迟一步, 眼前鲜活的少年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裴明昭只觉一阵后怕。他不由将怀中少年揽得更紧, 垂头埋在他嫩滑脖颈间狠狠嗅了一口,才感到自己悬空多日的五脏六腑终于归位。 “王爷...您的人是否找到平画?” 穆清灵同裴明昭返回至客栈, 她在红绡的帮助下洗去身上的泥泞, 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在此期间, 她一直牵挂着平画的安危,于是洗漱完毕后,就匆匆前往王爷所在的客房中。 只不过男子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长臂一展,再次将她揽入怀中...然后又像晕船那日一般,将自己当香囊子闻得没完没了。 男子挺直的鼻梁紧贴在她的肌肤上,火热的气息让穆清灵刚刚洗白净的脸蛋染上一片红霞。 她只好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再次出言提醒。 “吴影按照你说的方向搜寻,最终在溪涧露出的石面上发现了那个孩子。本王见你平日里诡计多端,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还不如个哑巴孩童,反倒朝着容易暴露身份的方向逃命。” 男子问话时,好看的眸子里溢满了责备,却又温柔得如春风拂面,穆清灵不敢沉溺在这温暖的春色里,只好半阖着眼皮,故作轻松道: “我猜想郑校尉的人马快到了,便决定冒险求救。还好王爷及时赶到。” 听到她的回答,裴明昭仿若想起些什么,语气中的暖意骤减了不少。 “你往日里结交的人不少,竟还认识郑校尉?” 二人离得虽近,穆清灵却没闻到镇南王口中的“酸气”,只诚实回答: “俩年前,郑校尉...当时还是郑监军,曾在宴席上不惜开罪上峰,阻止鹏少卿对小人频频灌酒。后来郑校尉遇到难处,小人便伸手帮衬一把,一来一往,最终结下善缘。” 裴明昭凤眸微眯,他倒是险些忘了,怀中少年姿色鲜艳,想必以往在扬州城的龙阳圈里,定然是个抢手的绝色。 “如此一说,今夜倒是本王不识趣,耽误了你和郑校尉再续前缘?” 穆清灵惊讶抬起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阴沉的脸色,这才有些回过味来。 常言道:心中有佛,所见皆佛。镇南王这是心中住了个魏安王,看谁皆是龙阳君啊! 她讪讪一笑,打哈哈道:“今夜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小人那还有命和旧识重逢,细细算起来,我与郑校尉也有一年多没联系了。” 裴明昭脸色略有好转,拉着少年的素手往床榻边走去。 “还有一个时辰天便亮了,本王瞧你并无睡意,不如同我说说你是怎么招惹上荆州总兵一路追杀。” 穆清灵心中暗暗叫苦,只觉得眼前淡烟色的床幔,好似一口铁锅上冒出的袅袅热气,再往前走两步,她便要一头跌进guntang的锅中。 待身旁男子发现锅里退干净毛的佳肴不是他期待的口味...便要将她丢进阴曹地府的油锅里... 她突然止住脚步,清了清嗓子道:“实不相瞒,小人现下困乏得紧,想来王爷一路奔波,也需要好好休息,小人就不叨扰了。”说完,她甩开手上缠绕的手掌,转身离去。 只可惜她刚刚迈出的步子被脚下突然伸出的大长腿一绊,天旋地转之后,人已被男子结结实实压在床榻上。 “既然都这样困了,何需再多走两步,不如就在此休息。” 穆清灵正要开口拒绝,身上的男子突然低下头,用挺直的鼻子磨蹭着她的鼻尖。 “分别两月,可有想我?” 穆清灵被近在咫尺的男色迷得微微愣神,待回过神来,心中不免唾弃自己修行不够,她急忙扭过头,不敢直视迷人心神的男妖。 只是男妖不依不饶,似是铁定了心,定要从女施主口中听到答案。冰凉指尖捏过女施主的小脸,迫使她明艳的眸子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问道:“想不想我?” 屋内烛光闪烁,穆清灵能从对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看清自己窘迫的模样,guntang脸颊衬得按在她肌肤上的指尖愈加冰凉。 “小人在山鸣城的拍卖行中瞧见个水晶灵芝水盂笔搁,出自玉雕大师季平子之手,当时看见,觉得和王爷桌案上的白玉桃形笔掭很是相配,就拍下了...” 裴明昭唇角微微上扬,眼前少年生了一副九曲玲珑心,能让他拐弯抹角承认想了,委实不容易。 轻轻在少年莹白的鼻尖落下一吻,裴明昭躺在床榻上,心满意足揽过少年纤细的腰肢,将头埋在他散发着淡淡皂香的脖颈间。 穆清灵僵硬着身子等了半天,却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不由哑然。 两月未见,本为被她放了鸽子的镇南王再见到自己,定会怒从心头起,直接将她生吞活剥入腹。 没想到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穆清灵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垂眸看了眼禁锢在腰间的铁臂,决定等男子睡沉后,再返回自己的房间。 可是她心惊rou跳了大半夜,现下骤然松弛下心神,穆清灵努力撑大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随着身后男子沉稳的呼吸声,竟不知不觉阖上了眼皮。 穆清灵没想到她这一觉睡得如此踏实,等她睁开眼,已是艳阳高照。 明亮日光透过窗轩照在纱幔,被柔化的光线洒在身上,舒服得只想让人尽情伸展四肢。 穆清灵伸过懒腰后,发现床榻上只有自己一人,她试探着摸了摸衣领,发现橡胶喉结还牢牢黏在脖颈上,于是挺直了腰板,伸手撩开纱幔。 美好的事物往往无需过多修饰。 倾洒日光下,坐在黄花梨如意云头交椅上的男子退去干练的戎装,只简单穿了身鸦青色广陵锦袍,男子眉眼如画,鼻梁挺直,正垂眸看向桌面上的几张画纸。 听到床榻上传来的动静,裴明昭抬起头,将桌上温热的姜茶递给走过来的少年。 “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先喝些姜茶暖暖胃,早膳温在食盒里。” 穆清灵点点头,接过王爷递来的姜茶,坐在他对面,小口地饮了起来。 闲来无事,她瞥了眼桌上的图纸,一瞧那颇有生涩画迹,就是出自平画之手,淡黄色的宣纸上,画了一个纹路复杂的铜鱼符信。 她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信物?” 裴明昭平静回答:“京师伺察的令牌。” 穆清灵刚刚饮下的一口姜茶猛地滑进鼻腔,呛得她剧烈地咳起来。 京师伺察是皇城司的密探,皇城司直属于历代皇帝,他们替皇帝监察百官,侦察民情。朝中大臣府邸中多少都有伺察的身影,就连镇南王府也不例外。 当然有些伺察也会潜入民间,排查有可能威胁朝廷的前朝余孽或是民间党派,将收集到的情报交给皇城司。 平画从小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矿洞内劳作,怎会见到京师伺察的令牌,除非.... 穆清灵呛得脸蛋涨红,不动声色推开镇南王在她胸口轻拍的手掌,哑着嗓子道:“王爷...您方才的话,小人可否当作没听过?” 裴明昭眸光冷凝,眼前少年容貌娇艳如画,只可惜感受着掌下平坦的胸脯,还是会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空落。 “人是你救下的,还想去哪躲清闲?” 穆清灵哭丧着脸道:“小人...没想到,随手救下的烫手山芋竟是个烧得通红得铁烙,小人凡胎rou身,实在受不住啊!” “你的意思是本王皮糙rou厚,让热铁烙上一下也无妨?” 穆清灵耷拉下脑袋。 平画走不出矿洞,想必是民间收集情报的伺察发现山鸣城外有人在挖私矿,故而以身涉险,想潜入矿洞中搜集证据,从而认识了平画。 虎山易进难出,也许那位伺察也没料到,矿洞内看守严密,一旦进入就毫无逃出生天的机会。 终于有一日,矿洞塌房了。 伺察和平画二人大难不死,却遭到官兵追杀,按照平画所绘的内容,那位和他一起逃出矿洞的伺察已经丧命了,而他则带着伺察整理好的证据,想要去京城报官,解救其他私矿内被关押的采矿人。 昨日她从郑校尉口中得知,秦正乃是荆州总兵,如此推断,山鸣城外私矿的主人就是...荣亲王! 这原本是梁帝和自家兄弟之间的烂账,却因她一时逞能做善人,将镇南王拉入局中,想到如此,穆清灵心存愧疚,她抬起头,真诚道: “王爷放心,小人捅出来的窟窿当自己弥补,还请王爷和郑校尉返回兵营,小人带平画入京,去大理寺报官。” 裴明昭盯着少年果决的表情,慢慢冷下了脸色。他将桌面上的画纸推倒一旁,从食盒里端出水晶虾饺、炸金馒头、甜豆浆等小食。 男子舀起一勺热腾腾的豆浆,放在唇下吹了吹,然后送到少年饱满的绛唇边。 穆清灵微微一怔,想着镇南王可是生了恻隐之心,主动给自己投喂断头饭? 她笑着婉拒了王爷的好意,表示自己从现在开始要自食其力,就不劳烦王爷礼贤下士了。 “你到不傻,还知要去大理寺而不是京兆尹。你既猜到私矿背后的主人是荣亲王,为何不开口求本王?” 穆清灵惊讶地张开小嘴,突然被对方塞进去一勺豆浆,唇齿间顿时弥漫起淡淡的豆乳甜香。 “小人不想将王爷牵扯进去...” 荣亲王和梁帝是亲兄弟,擅挖私矿虽是诛九族的重罪,但若落在皇亲国戚身上,又不能真诛到皇帝头上。就算荣亲王犯了错,碍着史官的笔杆子,梁帝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嗜兄的恶名。 因此,镇南王牵扯其中,难免会费力不讨好,若再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会参奏他趁机打压荣亲王,意图独霸江南。 听到穆清灵的担忧,裴明昭不以为然,他剑眉微挑,冷冷道: “本王走后,昨夜那些杀手的尸身你打算如何处置?荣亲王在大理寺亦有耳目,你可想好将伺察用命换来的证据送到那个寺丞手中?” 若他不愿趟进这摊子泥坑里,昨日就不会下令斩杀秦正一众人,只是见眼前少年愈发胆大,自然要吓唬他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中讨得一些香软,也好慰藉他多日的相思之情。 只是没想到少年的细脖子倒是硬得很,还打算将他从此事里摘出去,此番看似为他着想,却处处流露着生分的举动,让裴明昭心里有些不舒坦。 面对镇南王的咄咄追问,穆清灵好不易鼓起的豪气登时烟消云散,她长叹了口气: “都怪小人一时冲动,看来这次,王爷是躲不过这来势汹汹的铁烙了。” 看见少年微蹙的眉眼中满是对自己的担忧,裴明昭薄唇微勾,忍不住俯身品尝对方嘴角残留的豆浆汁。 “本王皮糙rou厚,不怕铁烙,倒是你这身细皮嫩rou,若是被烙一下,岂不叫我心疼。” 穆清灵狠狠咬了一口水晶虾饺,镇南王皮糙不糙她不清楚,不此人的脸皮的确够厚,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被他的铁掌牢牢禁锢住,被迫让他一勺一勺喂下甜腻的豆浆,若是豆浆汁稍有溢出唇角,便会被他亲口擦拭干净。 若是不她腹中咕咕作响,怕是就要被饥肠辘辘的王爷当作小点吃进肚。 最后她借口胃疼,抱着饭盒回到自己房中。 “少爷怎么现在才吃上早点,咦,食盒里的甜豆浆呢?少爷干吃虾饺不觉得噎吗?” 客房中,红绡奇怪看向紧绷着脸的穆清灵,吴影明明同她说少爷和王爷不到巳时就醒了,二人聊了些什么,竟连送进去的早膳都没顾上吃。 听到红绡问起甜豆浆的去处,穆清灵脸上一红。 好在此时,平画打了个喷嚏。 昨夜平画在水中泡了半个时辰,溪流湍急,他只得死死扒在一块石头上,待瞧见树林里冒出的火把光束,他还以为是杀手来了,正要松开手,却听到对方喊道他是镇南王的手下,受穆公子的委托前来寻他。 平画记得,穆公子曾说过要带他去扬州寻一个大官帮助自己,此人就是镇南王。 于是他从溪流中浮出来,跟随寻他的人回到客栈,还在第二日瞧见了镇南王。 “平画,小爷不仅救了你的命,一路上对你也是颇有照拂,可一旦问及矿洞里的事,你就不再比划。今日你只同镇南王见了半个时辰,就一股脑儿全都交代了。怎么,莫非你觉得小爷长得不够正派?” 穆清灵摇晃起手中的聚骨扇,一面驱散心头的燥热,一面好奇问道。 她心中委实奇怪,平画一路上三缄其口,为何却对只见了一面的镇南王如此信任。 平画对面色不爽的穆清池咧嘴一笑,连比划带涂鸦地解释了原由。 原来,在矿洞塌房后,平画从乱石下救出那位奄奄一息的伺察,随后二人一起逃命。 可惜他们最终没能逃过官兵追寻,在被堵进一处废矿后,伺察见自己身受重伤,便对平画袒露了自己的身份,并将他这一年在矿山上搜集的证据交予他,最后打掩护让平画顺利逃出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