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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餐厅 第15节

    「好痛好痛、好痛啊——」

    正当男子放声嚎叫的时候,他的眼中唰地滚落血泪。

    和我并肩站着的庞贝罗迅速地往后退。

    「啊。」

    男子的脸伴随着西瓜被摔烂时的噗滋声而爆裂开来,某种温热的东西不偏不倚地直直喷溅至我身上。

    在我的背后,刺青三人组发出了似是不舒服的呻吟。

    咚。

    原本应该是男子的东西跌坐在地,脖子以上成了我从未见过的诡异形状。就像是一束廉价的蔷薇,周围却又附着耳朵和头发。男子的身体贴着墙壁横倒在地,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然后静止。男子的头爆开了。我感到口中发苦,别过眼不再看。

    「小鬼,你的兴趣还是一样那么恶劣。」

    庞贝罗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庞,这是正当防卫啦。你不也看到了吗,我是真的命悬一线耶!」

    「你从哪里弄来那种玩具?」

    小鬼闻言打开了右手。

    「不错吧!克鲁伯kk手枪,甚至可以填装威力强大的麦格农子弹,不过我有稍微改造一下,好用得更顺手。这把枪就连在水里都能射击。」

    小鬼手上拿着一个长约三公分、看起来像实心的针筒般的金属。

    「喔,这东西很难得哪。」

    已经起身离开凳子的布罗细细地打量着。

    「二十二口径,在贴身射击的前提下,只需要几乎不会发出声音的火药粉末就够了。」

    「不过,如果不是在贴身的距离内,不就无法造成致命伤了?」

    小鬼听了布罗的问话,手指比了比墙边的尸体,意思不言而喻。

    乱舔胡子男与v领男绕过血渍走近,抱着胳膊低头打量尸体。

    「子弹用硬塑胶做成中空,在进入身体的时候裂开,并随即流出两种液体以及一颗微小的胶囊。我只要等流出来的液态c-4炸药和它的引爆液混合产生反应就好,就算炸药失败了,溶解的胶囊里装的氰酸钾也能帮忙完成工作。」

    「但是,这种子弹一颗不会很贵吗?」

    乱舔胡子男的问题让小鬼听了一脸得意。

    「这当然是特别订做的。十颗实弹三百万。」

    v领男惊讶得发出「咿」的奇怪声音。

    「真让人难以置信,我宁可拿那些钱去买女人。」

    「杀个人而已,干嘛非得特地搞这种麻烦又浪费时间的功夫,一发子弹砰的一声不就解决了?」

    布罗和乱舔胡子男惊讶得直摇头。

    「那是他的兴趣。」庞贝罗插嘴道,「如何用好玩又稀奇古怪的方式解决对手……对吧?」

    「喂喂,这家伙说的话有语病,我只是单纯地乐在工作。这种让人郁闷的工作做久了不只会窒息,还会无聊到发慌。我是为了让自己这份事业能多少做长久一点,才会这么费尽苦心。这间店不也是这样吗,庞贝罗?」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像个笨蛋似地愣在原地。不只因为大家对一个脑袋爆开的人视而不见、语气自若地闲谈,还因为先前一副孩子样的小鬼竟突然用起对等的语气,和庞贝罗与布罗等人一问一答。这些打击一口气席卷过来,竟像闻到了什么刺鼻至极的味道,脑袋胀得快爆炸,胃里又开始作呕。

    「好了,因为这个余兴节目,今天不得不收店了。请各位务必再次光临。」

    庞贝罗转向刺青三人组说。

    「你什么意思?」小鬼鼓起脸颊,一脸气呼呼的。

    「那位客人这个样子不是你造成的吗?托你炸了他脑袋的福,他开始失禁了,屎尿流了一地。」

    「叫清洁工来就好了。」

    「你付钱我就叫。收拾尸体、处理血渍、除臭,这些手续加起来,两百万酬劳跑不掉,只要付钱,他们随时可以过来。」

    「什么!开什么玩笑!竟然要上百万!给三十万就肯做的人一堆!」

    「你似乎不太了解行情啊,小鬼。那是清洁善后和把他变成馅料的价钱,不然谁都不想收拾这块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材料。」

    「可我是正当防卫啊!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

    小鬼来回看向刺青三人组和我。

    接着一个碎裂声响起,原来是趴睡在桌上的老人将空的玻璃杯给挥落在地。

    「……那个也算在你帐上。」

    小鬼的脸色变得像是吞了一大把沙子似的。

    「我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老实说,手头很紧。」

    「我倒没听说。这不像个射出那么豪奢的子弹的人会说的话。」

    「我这个身体的费用还没付完,现在还差四、五千,每个月都像火烧屁股似地要到处抢钱。」

    「那就只剩一个方法,你也来帮忙。」

    庞贝罗的话让小鬼的脸瞬间亮了起来,我却觉得他似乎高兴得过了头。

    被要求换上连身的工作服后,庞贝罗命令我去将尸体放入黑色的尸袋,和小鬼两个人抬入厨房里面的岛台上。我想戴手套,却被庞贝罗二话不说地拒绝。

    我从没碰过尸体,更遑论要我拿起一颗破掉的人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鬼率先抓起那颗头、拉了过去。

    「不好意思,谢谢你。」

    「没关系,不要紧的,jiejie。」

    小鬼做出孩子气的举动,脸上却连一丝丝的笑意也没有。我抬起脚的部分,只觉得那双脚早已像棍棒般僵硬,而且沉得吓人。

    背景音乐消失,大厅的照明转弱,厨房里只有岛台周围亮起了灯。

    「放上去。」

    庞贝罗已经换上了高度及胸、质地硬挺的棉质围裙,正叼着雪茄吞云吐雾地等在一旁。一边的台子上有一只类似修车时用的皮革工具包,中间用细绳捆起。等我和小鬼两人使劲将尸袋抬到台子上后,庞贝罗随即解开皮绳,将工具包展开。清脆的金属声响起,袋子里有混在一起的钳子和镊子、牙医用的探针,和一个形状从没见过的剪钳,看起来像是用来剪卷曲指甲的指甲剪。

    「先脱掉衣服,拔掉手指与牙齿,然后剥下脸皮。处理到这个程度,价钱会一下子便宜很多,因为清洁工只需要将尸袋里的东西丢掉就好。本来连胃也要留下,但这家伙只有喝酒,所以就算了。这样处理下来用不到一百万,可以吧,小鬼?」

    小鬼一脸不满地点点头。

    庞贝罗重新将雪茄叼在嘴角,打开尸袋的拉链。总觉得很奇妙……没错,一具真的只能用奇妙来形容的身体就摆在那里。该怎么说好呢,在黑色尸袋里的是人的身体,脖子以上却是……该说是像人,但鱼身有损伤的鱼吗?只不过很不合理就是了。

    袋子里除了成堆的血,还沾满了白色的物体、皮rou和毛发。

    拿起钳子的庞贝罗抓住尸体的右臂,用钳子夹住食指的第二指节两侧。

    我感到臼齿仿佛痛得让人忍不住要咬紧牙关,微微吐了口气。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的垃圾桶没盖好盖子,但实际上,那股臭味却是从袋里飘出来的。

    庞贝罗瞬间向我眨了眨眼睛。一个像是花店里剪除粗枝的喀滋声响起,手指滚动着掉落在地。

    我感到膝盖突然变得脆弱无力,连忙抓住岛台边缘撑住自己。

    「让、让我来。」小鬼兴奋地叫着,「全交给我。」

    「是吗?这样我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我可以全做完。」

    「那我就先过去大厅了,你结束之后喊我一声。」

    小鬼连应个声都没有,早已切下了尸体的中指。

    庞贝罗向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跟他一起过去。

    我们留下小鬼与尸体,一起移动到大厅。

    在桌前坐下时,还能听到邻桌的老人打着响亮的鼾声。

    庞贝罗拿着两只玻璃杯从暗处出现,并将其中一只杯子放到我面前。我伸手取来时,听到杯子里响起冰块碰撞的声音,还有一股辛辣的酒味扑鼻而来。

    「麦卡伦威士忌。你今天的工酬。」

    我看着小小玻璃杯中的液体。真的只有一点点。这就是我。

    在灯光下,小鬼小小的背影忙碌地来回移动,并伴随着又切又剥的声音。从昏暗的大厅看过去,那里仿佛正上演一场诡异的独角戏。

    「他疯了。」

    庞贝罗语气平淡地低声开口。

    「注射荷尔蒙、无数次的全身整型,甚至于改变骨骼,最后将自己变成了小孩的模样。他的实际年龄就连我也不清楚,不过确实比你还要大。」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原本就没有得到健全的发展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似乎是来自彻底疯狂的家庭。他母亲原本和他外婆一起卖yin,等他出生后,就变成了三人一起。虽然背后有人撑腰,却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听说早在一开始就大肆宣传只要有钱,要干什么都可以,逼着他们接各种交易。」

    「他没有父亲吗?」

    「有,不过好像因为职业伤害,原本就行动不便。据说已经接近瘫痪状态。」

    「原来如此。」

    「听说他曾被客人逼着吃下外婆被切下的rutou和私处的rou,并有附带条件,说是如果吐出来就拿不到钱。我想那应该是搞砸了什么事所得到的惩罚吧。」

    此时,有某样东西从厨房那里飞至脚边。落在地上的是颗类似小石头的东西,我捡起来一看,发现上面有很深的凹痕以及坚硬的根部。

    我厌恶地将它放到角落的烟灰缸里。

    是牙齿。

    「他老妈从那时候起,开始将他卖给有变装癖和恋童癖的男同性恋,而且那些人尽是喜欢玩sm的变态……。大约从这个时候起,他的身心发展就受到了最根本的影响。」

    我觉得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舌头随即感到一阵热辣,眼前仿佛能看到酒液如何通过体内的各个地方。突然发觉耳边的声音愈来愈小,我于是甩了甩头。

    庞贝罗沉默地注视我的一举一动,自己也啜着酒,笼罩嘴里的雪茄轻烟在玻璃杯中形成白色的漩涡。

    「他接手的头一件工作就是杀掉他老妈。他从雇主那里买来自己付佣金、自己解决的权利。虽然雇主说他可以不用这么做,但他本人似乎想将这件事当成一桩交易来看。他那时才十二岁左右,并付了三万元的佣金。」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大气,吓了一跳。

    庞贝罗见状瞥了我一眼,接着又点点头继续说。

    「这里的客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类似的伤口。」

    「那么那个人呢?他也杀人吗?」我看向那个烂醉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