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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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衎指着这门问她:“这里是覃以沫家吗?” “谁是覃以沫?”妇女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在她后面上楼的一个听到,立马凑过来说:“哎呀,就是那疯婆子家的孙女。” “哦哦,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确实是叫覃以沫,不过。”她上了一个台阶,把菜换了只手拎又继续问:“你们是?” 陆衎从外套的内包中掏出证件说:“我们是警察。” 她们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不会是知道以沫的下落了吧?” “都失踪那么久了,不是说死了吗?” “你这话别让疯婆子听到,小心像上次张大嫂家那次一样。” “哦哦,哎,你看我这嘴。” 陆衎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说“你知道她奶奶在哪吗?” “谁知道呢?自从她孙女失踪找不到之后,她病了一场就疯了,整天到处跑,见到年轻的小姑娘就拉着叫以沫,还经常跑到隔壁县,天天去派出所,一会说她孙女被人绑架,一会说让他们放了以沫。这不,前几天才被送回来,昨晚上都还在呢,现在又不知道去哪了。” “好,谢谢,我们下面等等看。” 楼梯间太拥挤,三人只好下楼来。 他们刚下到楼梯口,就见刚才那个妇女放了菜,小跑下来说:“哎,各位警官,我多句嘴,你们是不是有以沫的消息了?” “嗨,别误会,我是怕,哎,反正呢,你们提到以沫的时候,还是婉转点。如果是坏消息,最好是等她那个侄女回来再说,不然,上次就是隔壁的张大嫂,嘴碎说了句以沫死了才好,你没看到,那疯婆子打起人来厉害着呢,谁也不敢去拉。然后呀,那几天,每天都拎着个刀站在人门口,吓死人了,后来报警,叫来她侄女才把她拉回去。” “她侄女叫什么名字?有联系方式吗?” “哦,也不是亲侄女,名字记不得了,她每次来也不怎么跟人说话,疯婆子每次就喊人家以沫。哎,大概是看着可怜吧,不过,那姑娘是真的不错,亲力亲为照顾了人五年,你说,这图什么呀。” 刚说到这,巷子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28章 双生(七) 陆衎他们三人走过去,路边停着一个出租车,里面坐着一个人,司机正在车门前,有些恼怒的说:“老太太,我跟你没仇吧,一大早上触霉头也不该这样吧!我都拉你绕了一圈了,且不说你有没有钱吧,你后来说的那地方,我真不知道。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你要是出事了,我找谁说理去?走走走,赶紧下车。” 老人死死拽着车门,可毕竟没有男子力气大,被他一拉,她惯性往后倒,眼看就要跌倒,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陆衎飞快跑过去,连忙扶住了她。 老人刚站稳,就又一拐一拐上前去,口里喃喃着:“我要去找以沫,就是那个大桥那,你拉我去,你拉我去……” 岑歆走上前去,也来到老人身旁,扶着她,老人穿着很干净,身上也没有什么味道,头发花白,她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车。 双手又一次打开车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陆衎皱了皱眉,刚说什么,岑歆就拉住老人低声说:“老奶奶,这车我们先不坐,我们待会带你去好不好,你看,我们的车就在前面。”她指了指前面的车。 她似乎听进去了,抬头看了眼前面的车,又看了眼那出租车司机,慢慢的松开了手指。 岑歆扶住她,她还是有些重,半个身子靠着她时,岑歆往后退了点。 那出租车司机见状,还真是一秒没耽搁,立马启动车离开。 岑歆扶她走上台阶来,老人才扶着她的手腕,慢慢抬头。突然,她紧紧反手握住岑歆的手,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以沫,你回来了,奶奶终于找到你了。” 老人的手掌掌心温热干燥,粗糙的皮肤抚摸着岑歆的手,却不觉得硌手,手背的皮皱起,堆积在一起,岁月还在她身上留下点点斑驳。 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眼眶湿润,似乎是无尽的心酸与苦涩。覃以沫是她唯一的牵挂,她拉着每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她心里可能是清楚的,却又只能骗自己,这样才有念想着活下去。 岑歆在老人的那浑浊的眼里看到了活下的的光,她忍不住把另一只手覆在老人的手背上,鬼使神差的,不自觉说:“奶奶,我回来了。” 老人身形一顿,她怔怔的望着岑歆,表情似哭似笑,在岑歆的目光下,又很快低头,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衎望着,直皱眉,上前拉住了岑歆,老人一瞬间像母鸡护崽一般,把她拦在身后。 高海涛走上去赶忙打圆场说:“老人家,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这会,刚才提醒陆衎他们的大妈过来,到了老人旁边,看到她拉着岑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岑歆。 她看了很长时间,好像在怀疑是不是覃以沫,然后到老人旁边小声说:“覃奶奶,他们是警察,来找你的,说不定,有以沫的消息。” “以沫,以沫……”她嘴里碎碎念叨着,然后突然把岑歆拉到身后,一手拉着她,一手拄着拐棍张开。 她仰头望着陆衎,哀求着说:“求求你们,别带走以沫,她是好孩子,别带走她,我只有她了……” 岑歆的手被她抓着很疼,但是她没有说话,陆衎看了眼,走上前一步放低声音说:“我们不带走以沫,只是有些事想问问你,可以带我去你家吗?” 高海涛这时候也过来搭腔说:“我们和她是朋友。” 老人转身望向岑歆,岑歆点点头说:“奶奶,他们不是坏人。” 老人这才带他们上楼,可身后的围观了一会的人慢慢聚集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那人真的是覃以沫?她回来了?” “看着年龄,有点像,但是,应该不是吧。” “哎,谁知道呢,当初她就不该报警说出那事,这世界哪里有不透风的墙,造孽啊。” “可不是嘛,要我说,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名声。” 陆衎放慢了脚步,听到后面的对话,他拉了下高海涛,示意说:“你去打探下消息,重点吴成志被判刑后还发生了什么。” 高海涛点点头,就没跟他们上去。 陆衎转身上去时,老人走得很慢,她一只脚有些跛,他看到她的侧影,很快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她就是上次在赵志东那和一个酒鬼在争吵的老人。 来到门前,老人从衣服包中掏出钥匙,打开门,但是这过程中她始终拉着岑歆。 进门后,老人只顾拉着岑歆往里面坐,陆衎跟在后,顺手关上门。 老人的家不大,目测大概80个平方,两室一厅,布局很简单,沙发上铺着一个碎花的坐垫套,洗得有些发白,应该是用了好久。 家中的东西不多,很简单,但是也很干净,看得出经常打扫。从客厅的沙发上望去,她阳台上还晒着衣服,没有来得及收。前面就一个电视,一个饮水机,没有过多的装饰。 老人一直看着岑歆笑,拉着她的手一脸慈祥的看着她说:“奶奶待会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蛋炒饭好吗?你还想吃什么,奶奶都给你做。你以前总说奶奶盐重,以后我少放点盐好不好?” “奶奶,对不起,我不是……” 岑歆刚说着,就听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和陆衎同时抬头看去,门开后,竟然看到来的人是杨舒,她手里拎着菜。 她也有些吃惊,打开门就站在那看陆衎和岑歆,但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低身弯腰换了鞋子走过来。 老人看到门口的杨舒,然后皱了下眉头,又望着岑歆,一瞬间有些蒙住。杨舒向他们走来,她先把菜放在地上,走过去说:“奶奶,我来看你了。” “以沫,你才是以沫。”老人说。 老人松开了拉着岑歆的手,走到杨舒旁边,杨舒帮她拉了拉她的衣服,拍了下灰说:“奶奶,说多少次了,我是小舒。” 老人似乎不高兴,看着她说:“你就是以沫。” “好,我是以沫,奶奶,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杨舒扬着笑容,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声音温柔。 老人听到满意的答案,笑得眯起双眼,比起杨舒,她开心得更像个小孩子说:“好,奶奶去给你做。” 然后,老人就从冰箱里拿了鸡蛋和冷饭,进了厨房。 杨舒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在冰箱,又把里面过期的东西清理出来,扔进垃圾桶里后,洗洗手,倒了两杯水放在陆衎他们面前。 杨舒对这里很熟悉,她看了下厨房,确定没有异常才走过来说:“没想到陆警官找得真快。” “以沫奶奶的精神状况如你们所见,虽然她还有自理能力,但是她越来越认不清人,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陆衎打量的看了屋子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杨舒身上说“杨律师还挺有有爱心的。” 杨舒抬眼,淡淡的说:“陆队,我们不用兜圈子了,我也说过会配合调查,自然不会对你有隐瞒,以沫就是当时吴成志的案子受害的女孩。以沫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着父亲,七岁的时候,她爸爸去拉货时,翻车出了事故,死了。她mama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早就联系不上,于是,她和她奶奶相依为命。” 她说的这时,看了下厨房的方向,里面传来抽油烟机的响声,然后她才接着说:“以沫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我接过很多起案件,一般女孩子遇到被侵/害的事,是难以启齿对别人讲的。当时的她才十四岁,她却把每一个细节都和我说。当时她手心攥得紧紧的,后来才发现,她很紧张,很害怕,手心都被指甲戳破了出血。” “她说,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错?受到伤害的人为什么要觉得可耻和羞怯?如果所有人都因为这样而不说,隐瞒下去,那会让更多的人遭遇这样的事,那样才会真的觉得羞愧。” 杨舒说的时候,唇角轻扬起一个弧度,让清冷的脸变得温和了许多。 “十四岁的女孩说出那样的话,我是震惊的,只是……” 正说着,老人已经从厨房出来,她献宝一样的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蛋炒饭,来到杨舒的面前说:“以沫,饭好了,你尝尝。” 但是,在看到沙发上的陆衎和岑歆时,又收起了笑脸,把杨舒挡住,小声的问:“以沫,他们是谁?” 杨舒习以为常,她耐心的解释说:“他们是我的朋友。” 老人一脸戒备,放下碗,拉着杨舒的手说:“他们是不是带你走,你别走好不好,奶奶不逼你了。” 杨舒安慰说:“我不走,他们也不是要带我走,奶奶,你饭还有吗?” “有,有,我去盛。” 杨舒招呼两人来到桌子边说:“她虽然记不清人,但是记得以沫爱吃蛋炒饭,每次都会做很多,陆队,来随便吃点。” 陆衎和岑歆只好过去坐着,杨舒给他们两人又倒满了水,放在面前,岑歆连忙说:“杨律师,不用了,谢谢。” “你会喝,不够那里还有。” 很快,陆衎和岑歆总算知道为什么要倒水给他们了,因为蛋炒饭真的好咸。 杨舒却面不改色的吃完了一整碗,然后喝了点水,覃奶奶笑眯眯的看着问道:“好吃吗?我再帮你盛点。” “好吃,奶奶,我吃饱了,减肥呢。” “减肥?你还那么小减什么肥。” “……” 杨舒笑笑看着她,老人也望着她笑,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阳光下空气中的尘埃漂浮,美好如画。 第29章 双生(八) 他们吃完饭,杨舒又陪老人聊了会,看她吃完药把她哄到房间睡觉,才出来客厅。 陆衎和岑歆一直在喝水,她捂嘴轻笑。 “抱歉了。” 陆衎摆摆手,岑歆起来接水,杨舒说:“我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