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第84节
“换上,等人来传唤。” 那套吉服颇为隆重,看得出来,“云哲君”很想把这场典礼办得盛大些,好让百姓口口相传,尽早知晓,这天下已经易主。 鹤知知没有再反驳,乖顺地换上。 几个士兵来查看过几次,见她全都按要求做了,也就不再常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 宫城外,擂鼓冲天。 鹤知知心脏已经悬在了喉咙口,仔细分辨了一番。 是礼乐。 不是战鼓。 鹤知知终于忍不住流泻出一点失望和焦躁。 但是看看天色,现在还早。 大约,只是还没到时候。 一队士兵从门外进来,抬着一顶软轿,让鹤知知上轿。 鹤知知怀中抱着一个木匣,坐上了轿子,被一路抬到了祭坛。 祭坛上已经站了一个人,远远看去,身形、侧脸与云哲君丝毫无异。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暗暗抓紧怀中木匣。 她提着裙摆,一点点走上祭坛。底下围了许多百姓,看着这一幕,都对着她指指点点。 鹤知知的心神却只专注在眼前的“云哲君”身上。 每走近一步,就看得更真切一分。 这人不是舅舅。 鹤知知止住步子。 身后的士兵端着长刀,威胁地靠近一步。 鹤知知微抬下颌,看向那人,提气朗声道:“你是谁。” 她尽力把声音放得足够大,让更多人能听到。 祭坛下,跪着等待受封的大臣,听到这一句,不由得抬起头。 鹤知知对面的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压抑下去。 一旁的一个眼生的太监大声喝道:“放肆!还不向新皇行礼!” “舅舅说让我带玉玺过来。”鹤知知继续道,“舅舅在哪?这人不是舅舅,你们为何要用替身。” 这话说破了,或早或晚,总会有人反应过来。 “云哲君”显出恼怒之色,面容瞬间狰狞起来,表情变化之后,这下就更与舅舅不像了。 方才大吼的那个太监甚至忍不住伸手过来夺鹤知知手中的木匣,鹤知知赶紧扭身躲避,腰后却被长刀给抵住。 一场受封大礼立刻变成了闹剧。 鹤知知看那太监,缓缓地松开手。 太监劈手把木匣夺过,打开来,里面却空空如也。 “乱臣贼子,还想玷污传国玉玺。”鹤知知唇角微勾,“你们配吗?” 对方勃然大怒,千钧一发之际,城楼炮台轰然作响。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 开始了。 假云哲君立刻望向台下,鹤知知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发现他看的是赫连大人。 鹤知知眯了眯眼,如果她没记错,这位赫连大人是端亲王的亲信。 听到炮声,百姓们哪还坐得住,不顾官兵们手中长枪的警告,抱着头慌忙四处奔逃,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鹤知知趁乱躲开了士兵的钳制,钻进了人堆里,在小巷中穿梭。 鹤知知心脏怦怦跳得飞快,现在她只要等着这场战役的结果。如果她胜了,她才可以走下一步,如果她输了…… “殿下!” 鹤知知终于顺着小巷来到一处乐坊后,前方传来小声的呼唤。 是之前约好在此接应她的人。 鹤知知快步跑过去,被那宫女带进一个小房间,迅速换下了扎眼的吉服,改换上一身粗布灰裙,与平民百姓无异。 一切打点妥当,鹤知知道:“走,去城楼。” 计划中,若一切顺利,玄虎兵会先占据一个城楼作为据点,鹤知知也会到那里同他们会合。 这个计划其实是当时在行宫中,鹤知知和睢昼一起想到的。 但因为太过冒险,被睢昼给一力否决了,说还要再想想。 可是,鹤知知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想了。 城中到处都是官兵,鹤知知牢牢攥紧宫女的手,低头一路躲过。 有惊无险地到了城楼,里面果然都是熟悉的面庞。 鹤知知大步走过去,抱了下福安的肩膀,接着立刻坐到了长桌边。 “援军什么情况。” “东门和北门都已经到了,西门还没来。” 鹤知知抿唇。 他们现在占据的就是西门,为何偏偏是这里迟了一步。 “别慌,稳住,先派兵支援东北城楼。” “是。” 外面刀剑之声不绝于耳,混乱一片,虽是宫城,却也与战场无异。 鹤知知深深呼吸,闭上眼睛,接着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着一件又一件事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们兵力并不充足,按照计划,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攻破三座城门,才算大捷。 鹤知知偏头看了看桌边燃着的香炉。 已经没剩多久了……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一个玄虎兵跌跌撞撞进来,看见鹤知知,立刻跪倒在她面前。 “殿下!” 鹤知知拧眉。 “领队,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他。” 鹤知知心中一空:“怎么回事?” “属下,属下不知!我等分明马上就要攻下北门,可领队突然之间寻不见踪迹,久久等不到下一个信号,所以不得不折返向殿下回禀。” 战到关键时刻,领队突然消失。 鹤知知咬紧牙关,心中一片荒凉。 耳边那玄虎兵磕头誓要以死抵罪、述明忠心的声音越来越远,鹤知知耳朵里被鼓胀的海潮声音胀满,仿佛有了溺毙之感。 大金必亡。 这个“预言”,果然是更改不了的吗。 无论她付出多少努力,“命运”只需要用最粗暴、最不可理喻的方式,更改事件的走向,她就必然会走向失败的结局。 鹤知知忽然丧失了所有斗志,卸去了浑身力气。 她静静地站在桌前,感觉手脚麻木,仿佛整个躯干都已经不属于自己。 少倾,鹤知知终于抬起手,写下一行手谕。 写给端亲王。 鹤知知详细说明,今日的一切由自己承担后果,或身死沙洲,或碎尸万段,都可以认。 但玄虎兵,福安等一应宫人,恳求端亲王留他们一条生路。 写完之后,鹤知知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下元柔二字。 然后从暗格中取出玉玺,叫来一个灵活瘦弱的小太监,叫他按照先前教的那般带走藏好,躲着不要出来,直到确认皇后安全无虞,再把玉玺拿出来交换。 小太监用力点头,用力得脖子都快要断掉,抱紧玉玺出门。 刚出去没一会儿。 “砰——” 门被撞开。 鹤知知默然回头,忽然,双眸震颤一下,突地放大,轻声喃喃:“睢昼……” 睢昼一身黑袍,不知从何处赶来,衣袍上到处印着泥渍灰尘和血印,狼狈又邪气。 黑发凌乱散在脸侧,鼻骨打下一片阴影,眼中再无温文,胀满了怒意和张狂。 他死死掐着那小太监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钉在了门板上,仿佛对待仇人一般,劈手抢过玉玺。 鹤知知反应过来,忙道:“睢昼,你放开他。” 睢昼眉梢微动,松开些许力道,注意力却被转移过来,全部倾注到鹤知知身上。 幽黑的双眸穿过城楼大殿中悬挂的宫灯,像一柄穿云箭,直直钉了过来,看见鹤知知的瞬间,忽然绷紧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