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都市小说 - 市井之徒在线阅读 - 第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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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他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床上,麻痹了的饥饿感又再度汹涌而来。

    在医院的时候到处都是消毒水味,他虽然饿,但是没有胃口。现在躺在松软的床上,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开始疯狂地想吃东西,随便什么,哪怕是一碗白粥也好。

    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二点了,他不清楚医生说的禁食一天到底是按十二小时算还是二十四小时算,朗颂没告诉他,他也懒得再起来问。

    饿就饿吧,饿一天也饿不死。

    他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闭眼躺下酝酿睡意,老医生那句话却像和尚念经似的在他耳畔循环响起。

    “有空的话去心理科看看。”

    “有空的话去心理科看看。”

    “有空的话去心理科看看。”

    看个屁!

    孙谚识心浮气躁地掀开被子又坐了起来,他瞄了一眼柜子上的手机,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一趟,“叩叩叩”三声,房门被敲响。

    门没锁,孙谚识直接道:“进来吧。”他的语气不太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背后的抗拒。

    门被打开,一股甜丝丝、香喷喷的味道先飘了进来。

    孙谚识抬眸看去,只见朗颂一只手牵着朗月,一只手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里装着一只乳白色瓷碗,冒着蒸腾的热气,碗旁边还有一只水杯。

    “怎么了?”孙谚识问。

    “吃饭。”朗颂回答,“医生说禁食十二个小时以后如果没有再吐血就可以进食,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十二个小时了。”他把托盘放到了房里的桌子上,“吃完东西再吃药。”

    孙谚识朝碗里看了一眼,是一碗面糊状的东西,看起来像藕粉,上面飘着鸡蛋花,还有几片香蕉。

    他不禁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一种暖胃的小吃,”朗颂向他解释,“医生说你这几天只能吃粥一类软烂的食物,你先尝尝,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煮粥。”

    朗月趴在孙谚识膝头,见他没动,着急地跑到桌前小心翼翼盛了一勺。她用小嘴呼呼吹凉,努力踮起脚尖想递到了孙谚识的唇边。

    孙谚识怔怔地看着朗月纯净的明眸,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朗颂见他不动,以为是不敢吃,解释道:“这是我老家一种小吃,叫面婆婆,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我妈就会给我做这个,她说吃了以后病好得快。”

    盯着眼前的一勺面糊,孙谚识不禁想起以前生病时他妈给煮的百合粳米粥,大概每个母亲都有一道哄孩子的美食。他闭了闭发烫的眼睛,旋即低头含住了勺子。

    面糊、鸡蛋、香蕉的搭配看起来非常像黑暗料理,孙谚识本以为味道可能一言难尽,但结果出人意料的好吃。

    香蕉的香甜味和米糊还有鸡蛋花搭配起来并不会很突兀,吃起来有点像藕粉,但不会像藕粉那么糊嘴,入口即化。

    他从朗月手里接过勺子,连着吃了好几口才想起来问朗颂:“你们吃了没?”

    “吃过了。”朗颂回答,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药,“吃完记得吃药。”

    “好。”孙谚识应了一句,在朗颂转身离开时又叫住他,说了句“谢谢。”

    一碗面婆婆下肚,空虚的胃被填满,也让孙谚识一肚子横冲直撞的火气蛰伏下去。生理上得到了满足,心理上的空虚感却变得强烈起来,孙谚识清楚地知道这种空虚感因何而起——他的身体在渴望酒精。

    医生开的药和那份胃镜检查报告都在桌上放着,孙谚识拿起报告单,通过单子上的彩色图像可以清晰的看到胃的贲门、幽门、胃底等。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叠起放回了原位,然后端起旁边的水杯把药给吃了。

    吃完药他向后倒去躺会了床上,极力按捺住了生理上对酒精的渴望。

    可能是昨晚胃出血消耗了他太多精气神,可能是药里有什么安眠的成分,他重新躺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往常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没有再出现。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就好像把这两年缺的觉一次性给补足了,以至于孙谚识睡醒时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他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慢慢探出睡得发软的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孙谚识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胃已经不疼了,就是饿得很难受。他关掉手机,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干躺着,几分钟之后他还是受不了饥饿的感觉,捏了捏鼻梁开灯下了床。

    他像平时一样,随意地推开门,在门板即将砸到墙壁的那一刹那,猛然想起对面的房间住了两小孩。他用脚勾了住门,然后轻轻关上,蹑手蹑脚下了楼。

    他先去厨房烧上水,又去店里拿了一桶泡面回到厨房。

    将开水倒进泡面桶里冲散了调味粉,浓郁香味马上升腾而起,本该令饥肠辘辘的垂涎欲滴,孙谚识却突然干呕了一下。

    他忙把纸盖给盖上,又压了一个盘子压了上去,然而这并没有让他好受一点,喉间不断涌上酸水,几乎要喷涌出来。

    他的心跳也骤然变得很快,整个人在炎热的夏日夜晚突然像冻狠了似的发起抖来。

    他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不停发颤地手指、手臂,他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知道只要走几步路就能拿到能缓解他痛苦的“解药”,可他想控制自己,他不想让毒药成为自己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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