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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骤雨初至 第74节

    照片上,闻朔正好站在徐嘉宁的正后方。他是唯一没有比剪刀手的人,一只手搭在徐嘉宁肩膀上,一只手不安分轻掐徐嘉宁的脸,俯下身几乎要贴在徐嘉宁身上,笑得懒散恣意。

    炽热guntang的胸膛贴在她单薄的后背,男生带着玩味的暗哑嗓音似乎依旧回荡在耳畔:

    “真他妈软。”

    嘴里没个正经,张口就是浑话。

    摄像机面前,徐嘉宁羞得脸色爆红,暗中伸手去推他,反倒被他抓住手腕,轻轻揉捏手指,等到小姑娘软着声音发脾气,才闷笑轻啧一声松开她。

    “谢了。”

    紧闭的大门开启,将沉浸于思绪的徐嘉宁拉回现实,她将照片匆忙塞回钱包,起身抬头正对上推门而出的闻朔。

    他身上的黑色衬衣有些发皱,行疏意懒,袖口往上折三折,原本鲜血淋漓的手掌被裹上白纱布。皮鞋落地声清脆,两人眼睛不经意触碰。

    轻轻一触,徐嘉宁是下意识的躲避,闻朔却仍旧看着她,视线紧锁不肯放过分毫。

    跟在闻朔后面出来的是医生,他显然和闻朔关系匪浅,走上前揽住闻朔肩膀拍了拍,“回去记得勤换药,问题不大。”

    “同学聚会考虑得怎么样了?这都多少年了,哪次都不见你人影。”

    医生叫申一堂,从两人聊天内容推断,他和闻朔似乎是大学同学。

    注意到闻朔的目光,申一堂朝着徐嘉宁看去,笑着随口问:“这是嫂子啊?长得蛮漂亮。”

    申一堂的目光意味深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轻笑着调侃道。

    徐嘉宁想也没想出口否认,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闻朔轻飘飘一句话堵了回去,“今天还有急事,后面再电话联系。”

    根本没来得及解释,徐嘉宁被闻朔攥紧手腕往外走。不得不说,男人对她的情绪把控得很是到位,正当她打算冷着脸发火时,手腕蓦然被人松开,闻朔单手插兜朝外指了指,“帮我取下药,在外面等你。”

    徐嘉宁嗓音冷淡:“凭什么?”

    缠满绷带的手在眼前一晃,闻朔懒散俯身,语调慢悠悠的:“徐嘉宁,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

    “连拿个药也不肯啊?”

    男人说话并没有压着声音,来往不少人暗含谴责的目光落在徐嘉宁身上,她最终不得不投降,转身去药房帮他拿药。

    取药的人不少,徐嘉宁缴费完好一阵才拿到药。

    窗口都是些年轻女孩,朝气蓬勃充满活力,帮患者取药时嘴里也闲不下来,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我刚刚又碰到申医生了,”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目光在药架上下逡巡,眼疾手快找到药,“真的好帅啊,不愧是我们医院一枝花。”

    “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本硕博都是在京城大学医学院读的,真的太完美了!”

    有人取笑她:“哪位申医生啊,咱医院可有不止一位申医生呢。”

    “那当然是申一堂医生,”马尾辫女孩嘟囔,把一盒药放到篮子里,“听说他还没女朋友呢,你们说如果我去追他能成功吗?”

    徐嘉宁正拿着手机给齐牧回消息,闻言动作一顿。

    怎么会是京城大学?

    闻朔当年高考志愿填报的明明是京城理工大学......

    但徐嘉宁也只是疑惑片刻,很快她又被另外一个女生的话吸引注意力。

    接过药品,一个短发女孩站在窗口前,低头对照清单检查药物,“申医生是不错,但是你有没有看到他今天的那个急诊病患啊?”

    “他长得完全就是我的菜,痞帅型的,看上去又贵又正,我当时看到他真的呼吸骤停好嘛?!”

    女孩语气激动,嗓音发颤,兴奋得脸颊微红。

    这么多年过去了,闻朔那张脸仍旧是个祸水,让许多人要死要活的。

    取好药品,徐嘉宁朝着医院门口走去。闻朔站在风口处,指尖衔着一根烟,正在和别人打电话,他转身看见徐嘉宁,皱着眉不耐烦对着电话那头说句话后,匆匆挂掉。

    “今天谢谢你,”徐嘉宁把袋子递给他,转身就要离开,“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付医药费。”

    她很感激闻朔对她出手相助,但这不意味着两个人之间又要有什么牵扯。

    一干二净是最适合他们的,划清界限对彼此并无害处。

    男人和她想法显然并不一致,胳膊被人攥住,细嫩的皮肤被闻朔粗粝的掌心摩擦过,徐嘉宁觉得烫灼,浑身发热,下意识想要挣脱。

    然而越挣越紧,闻朔始终控制着力度,不会让她感到疼痛,却也是死死不放开她,最后甚至把人直接拉到自己怀里扣住。

    气息炽热猛烈,浓重的香烟味瞬间席卷徐嘉宁全身,令她头脑嗡了下,恍惚之中似乎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清爽的薄荷香气。

    不浓,可是在男人身上却格外突兀。

    “闻朔,”徐嘉宁没力气挣扎,索性任由闻朔抱着,微不可闻叹口气,嗓音清淡得过分,“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嗯。”

    沉默过后,闻朔低低应声,手上力道虽然没有松减丝毫,但动作却明显僵硬不少。

    徐嘉宁拐他一下得以挣脱,低头揉着被压出红印的胳膊,目光坦然直视闻朔,“又何必回头。”

    男人脸上神情晦暗不明,徐嘉宁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发丝不经意擦过,熟悉的玫瑰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很淡很淡,淡到快要让人无法捕捉。

    漫不经心摸出一根烟点燃,闻朔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

    电话铃声响起,前面的女人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变得盈亮,接起电话唇角微微上扬,声音带着清脆的甜,嘴唇的笑明媚得有些刺眼。

    “我帮了你大忙,晚上我去你家,给我做饭吃呗?”

    “......做什么我都吃,记得给我煎个溏心蛋就行,我自己做得太难吃了。”

    女人俏皮吐了吐舌头,笑得狡黠。

    说话内容听不太清楚,但能分辨出是男人的声音。

    猛得吸一口烟,闻朔喉咙被浓呛烟香火辣辣碾过,不由得眯起眼睛。

    有点痛。

    一阵刺骨冷风吹拂,裹挟着雨水落在男人肩膀上,打湿半边衣服。

    嘶啦一声,手指尖的猩红蓦然熄灭。

    *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又陪着闻朔处理完伤口,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雨势愈发浩大,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徐嘉宁把外套撑在头顶,神色恹恹地拿着手机打车。雨丝凉凉打在脖子上,她冷得下意识缩一下,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将近五分钟过去,打车软件上的红色字体仍旧刺目,等待人数没有任何变化。

    雨天路难行,打车出行的人也不少,一时半会怕是很难打到车。

    徐嘉宁失去耐心,她打开导航准备破罐子破摔,直接冒雨跑到地铁站。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下着雨估计路上还要堵车,算来算去还是地铁比较划算。

    咬咬牙下定决心,她用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要迈步冲进濛濛雨雾。然而刚踏出一步,她的手腕就被紧紧扣住,顷刻肩膀披上一件西装外套,清淡的烟香透着股雨水的湿意。

    落雨沙沙,窸窣微风中,男人的声音像是被蒙了一层幕布,听着发闷:“坐我车。”

    头顶被一把黑色的伞笼罩,款式简约,很有男人的风格。

    徐嘉宁一怔,显然没有料到闻朔还跟在自己身后,她回头抬眼看过去,闻朔递给她一把车钥匙,“会开车吗?”

    见徐嘉宁想要开口拒绝,闻朔抬起手上的手慢悠悠道:“我现在没法开车,你总得负责吧。”

    “负责”两个字咬得很重,男人眉眼低垂看着她,脸上挂着痞笑,唇角勾起。

    不愿意再多纠缠,徐嘉宁告诉他可以找代驾,然而无论她想出多少个理由,总能被闻朔轻飘飘反驳推掉,最后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拒绝,男人扯了扯嘴角,猛然低头靠近她。

    额头几乎相触,鼻息交错缠绵,炽热的温度扑打在微凉的脸颊上,令人有一瞬失神。

    闻朔身上的衬衫被淋湿,黑色布料黏在手臂上,撑伞的手臂线条结实有力。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徐嘉宁从未见过他穿西装,经年以往,当年张扬恣意的少年成了眼前疏懒又不失矜贵的男人,较之从前稳重许多,多了丝男人味。

    “徐嘉宁,”闻朔目光笔直地看着她,漆黑的眉眼压着一抹痞气。

    “你在紧张什么?”

    作者有话说:

    立flag失败的一天,主要是到隔离点太晚了......

    (只是抓痒痒,真的没干啥呜呜)

    等起床后继续疯狂加更新呜呜

    第60章 薄荷糖

    徐嘉宁驾照是在伦敦考的。

    英国车辆行驶靠左, 驾驶位却在右边,徐嘉宁刚开上路时速度奇慢无比,等到后面个别车辆开始不耐烦摁喇叭时, 她才大着胆子微微提速。

    生怕不小心走错道,她神经死死绷着,身体僵得不行。

    闻朔坐在副驾驶座,抬起头轻笑看她一眼,打开身前的抽屉。里面密密麻麻放着一堆碟片, 红灯停车时徐嘉宁不经意瞥一眼, 大多是自行刻录的光盘,外面没什么图案, 只有用马克笔粗略做的标记。

    字迹龙飞凤舞,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

    他没有碰那些碟片, 手指随意划过,取出一张英文专辑放进去,没多久悠扬舒缓的音乐环绕在密闭的车厢内。雨滴嘀嗒落在车窗上,灵动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徐徐回响。

    不自觉的,徐嘉宁身体逐渐放松, 木塞的头脑慢慢运转,后知后觉闻朔刚才那句“紧张”似乎是激将法。而她偏生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 想也没想抓过车钥匙,然后上了闻朔这辆贼车。

    一股气冲上头, 竟是什么也顾不得, 等事到临头又生出些后悔。

    身旁的男人正低头发消息,似乎车内空气太过闷湿, 他伸手拽了拽领口, 又解开一颗扣子, 一截喉骨连着胸前一片皮肤露出来,侧脸雨影交叠变换,表情散漫。

    嗤笑一声,他打完字收起手机,懒散靠在座椅上,双臂环抱闭目养神,正当徐嘉宁以为他睡着时,男人声音冷不丁响起:“我家被水淹了。”

    “什么?”徐嘉宁下意识反问。

    闻朔撩起眼皮看着她:“我手上的伤口裂开了,去你家包扎。”

    “行吗?”

    最后两个字咬得慢悠悠,看起来是请求,实际上早已经霸道地替人做好决定。

    徐嘉宁瞥过他的手,丝丝血迹从白纱布渗透出来,的确是需要重新处理。

    不是没想过拒绝,只是前两次被男人反驳得哑口无言,徐嘉宁最终只得默认,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