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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佳贵妃母家破落的府第门前站着小小的萧澈,熙宁帝将幼时萧澈眼中的恨意和畏惧看的清清楚楚。 “陛下,您说什么?”李福海听着熙宁帝口中断断续续的呜咽了两声,只是声音照往常要小不少,李福海无法分辨熙宁帝说了什么,故而上前问了一句,可熙宁帝却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一双眼睛,空洞却湿润的盯着眼前的帐帘看。 凹陷的眼窝经烛火的映照则显得更加嶙峋,李福海瞧了熙宁帝一眼,许是因为心虚,竟兀自打了个颤。 熙宁帝眼前缥缈的景色还在变化,死去的萧晟和如今不知道被萧澈贬去了何方的废太子萧朔俱皆站在他的面前,他们愤怒的在和熙宁帝说些什么,只是他们声音太小,熙宁帝努力想要听清却见二人转身而去,萧晟离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熙宁帝一眼。 缥缈慢慢消散,明黄色逐渐清晰,熙宁帝感觉到自己眼角的湿润,他不知道自己再哭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见到萧晟和萧朔,他只是想再见一见已经许久未见的文佳贵妃。 天至大亮,乾安殿内殿中的烛火已经全部熄灭,晨起有小太监进来侍奉熙宁帝洗漱,烛台还未来得及更换,蜡油层层叠叠的挂在烛台上,今日阳光算不得好,映在这地上的影子都稍显有些虚,李福海命是风的小太监将烛台换了,又命人将炭盆里添了些火炭,算是暖一暖这殿中。 熙宁帝今日晨起再未拒绝用膳,老老实实的用了半碗蟹黄粥并一些小菜,李福海侍奉他喝药的时候也再未用黄带子了,乾安殿中自打熙宁帝服了药便再无旁人往来,快到午膳时分的时候,李福海突然掀了内殿的帘子,匆匆忙忙的高声叫道:“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乾安殿宣了太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宁王府,此刻的萧澈正在卧房中紧紧抱着慕容靖言,昨夜慕容靖言在温水中泡了半夜,刚刚泡进去的时候还勉强觉得身上能舒坦一些,可温水换过两三次之后,那半桶的温水对于慕容靖言来说便是再无作用,萧澈死死的拉住慕容靖言的手,只恐他将皮肤挠破,一来二去的挣扎之间,慕容靖言背上的伤口半分都没有痊愈过,药上了几次,终究都是徒劳。 慕容靖言挠不到自己便开始妄图咬自己,身上的痒渐渐发展成了丝丝些些的痛,痛痒交织,慕容靖言的手又被束缚,他只能放声的喊叫妄图能够减轻自己的痛苦。 萧澈抱着慕容靖言,此刻他除了抱着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天亮的时候有暗影传来小心,说是金瞳已经快到北朔境内,想来用不上今日晚膳便能奔到北朔都城去见北朔王。 无望的等待,和怀中爱人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像是一张网将萧澈紧紧实实的包裹住,那张网开始慢慢收紧,萧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要被那张网给活生生的剖开。 “殿下。”有小厮绕过屏风说道:“皇上的情况怕是不大好,乾安殿传了太医,后妃都跪在了乾安殿的外殿中,殿下这会儿是不是应该到乾安殿去?” 萧澈此时即便再放心不下慕容靖言也不得不进宫去,他毕竟是皇子,皇上情况不好,他若不在侧,惹后世议论事小,只恐要惹旁人猜忌,届时只怕于计划有影响。 慕容靖言已经声嘶力竭,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萧澈,只等着萧澈什么时候松了手,他便要立刻抓破自己身上的皮肤,将藏在血管里的几万只虫子尽数放出来,从而还自己一份轻松。 萧澈松手的时候却又太医扑了上来,始终在二人卧房中的安乐侯,当即便按住了慕容靖言的手,硬生生的将他的手臂展开,有小厮匆忙爬上床榻,用丝带将慕容靖言的双手分别束缚,就连慕容靖言的掌心都被丝带束缚。 “啊——” “啊——” “啊——” 慕容靖言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他嘶吼着恳求萧澈:“殿下!放了我!杀了我!殿下!杀了我!杀了我!” 安乐侯的眼泪抹过一次又一次,萧澈的眉心拧的像是死结,他不忍再看一眼,转身进宫去了。 太医上前为慕容靖言诊脉,慕容靖言的脉象大不如昨,玉清丸不知道在他体内发生了什么变化,不仅毒发快,毒性似乎也比古籍上所记载的情况要强烈的多,玉清丸的毒性似乎已经在侵蚀慕容靖言的内脏,他很快就会感觉五脏六腑像是总是被羽毛拂过,进而会感觉体内像是藏了一把火,要将他从里到外烤干。 太医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只怕就算有玉清丸的解药,等着解药从北朔回来的话,只怕慕容靖言的命也早就折了。 安乐侯看着慕容靖言被五花大绑在床榻上,已经说不清是心疼慕容靖言还是心痛。 萧澈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乾安殿,外殿中的后妃已经哭声一片,萧澈直接略过众人进了内殿,内殿中有楚王和熙宁帝最小的儿子在床榻边握着他的手。 “皇兄。”萧澈拱手同楚王行礼,复又问道:“父皇如何了?” 熙宁帝膝下众皇子中最小的那位皇子如今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这样小的年纪懂什么大位,懂什么生死,只站在一旁眨巴着眼睛,见萧澈来了,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叫了一声:“皇兄。” 萧澈伸手扶起他,那小皇子便似害怕一般躲在了萧澈的身后。 楚王并未给萧澈一个眼神,他只看着床榻上的熙宁帝说道:“九弟还有脸问本王父皇如何了?倘若不是九弟同废太子在乾安殿中闹出那许多的花样来,父皇能急火攻心,一夜之间便致这幅模样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