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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助。茫然。 但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多少人依他而活,是不容他片刻动摇,与人诉苦的。 他只是平凡的个人,却被迫做了众人的神。 “太吵了,我出来静静。这就回去,这就……” 他撑起身子试图起身,却是不胜酒力得一踉跄。都仲赶忙去扶,看他报羞一笑,拜拜手叹自己丢脸。 “汉广!” 都仲忽地失声唤来! “谈何丢脸,你才是你们冯家最出色,最了不起的人啊!无人不为你骄傲,以你为荣,够好了,真的,汉广,你足够好了!所以又什么难事,与叔说说吧,不必一人全盘纳下……” 冯汉广讶然扭头看向都仲,却在几许后。 被泪盈了眶。 “我……不好。” “叔……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真是坏透了啊!叔!” “汉广!你……你哪里不好,你看你年纪轻轻战功无数,你夺得回家族名誉,你还娶得如此贤妻,你……”都仲慌张间急声劝解,却看他或是借着酒力,近乎崩溃地顿胸嚎啕! “我不好啊叔!我好个屁,我连一个他都留不住,我毁了他千年的修行也未曾道过半句错,即便今日也未曾后悔,即便他选择弃我而去,哪怕他恨我一辈子!可我……我真的好疼啊,好疼啊!心好疼啊……!” “汉广!得不到就放下!往前看啊!” “叔……我怎么,我怎么看得了……我试过,试过不去想,可你看呐,我成就今日,这周遭人声鼎沸,这贺词连连,这官衔,这盛世,甚至这……红梅,都是他的,都是他为我一路耗尽心思的披荆斩棘,以人血浇筑成!我放不下,我做不到……他说放手便放了,当他那颗心不是人rou铸的,当他看透凡尘情爱……可我呢……” “叔,为什么这样啊,为什么我疼得想死,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我还要为这么多人活着……” “为什么我能守这一城,能胜下所有苦战,但偏偏所有我想护的人,却都护不住啊……” 萧野上呼啸的鹰,被现实斩断了翅。他再嗅不到草原的风,再不敢奢望翱翔之时,却有人对他说,放肆于我。 把我当作你的草原,你的长空,你唯一喘息的风。 可现在呢。 他再次狠狠摔在地上,被扼住喉咙,再无法喘息半分。 都仲却如遭惊雷一劈,骇然不动! 许久,才声音颤抖地问道一句: “汉广……你这话,你是一早便知道,他不是人了吗?还,还这般挂念难忘,” 冯汉广愕然,再一把捏住都仲袖角忿激吼道:“您怎么知道!您是不是……是不是还知道别的,知道他在哪儿!” 第132章 冰原 “汉广!叔只希望你能过平静安阔的日子。你父亲也一样,他只想你如常人娶妻生子,护得家国安宁。他不想你再陷权势,再成人棋子!你知道的,你被他当了整整三年棋子,如今便当恩怨相抵,不好吗?前路漫漫,咱往前看,咱……” “我爱他。” 冯汉广目光灼烈似火,切断都仲的话时不含半分犹疑。 “可我爱他。心甘情愿。” “叔,告诉我,他在哪儿。” 都仲惨淡闭眼,此时彻底明了,何为悲剧。 于是咬紧打颤牙关,一字一顿道。 “他死了。” “什……!” “姚先生,他死了。” “不可能!!!” 冯汉广几近崩溃地高喊出声! “不可能!他都活了几千年的妖了,他怎么能死!都仲,你骗人!你骗我!你怕我回头是不是,你怕我悔婚对不对!你当是对我好吗!你这是在逼疯我!收起你那无用的怜悯,我要亲自去找他,我……!” “冯汉广,他真的死了!” 都仲愤恨疾呼,从怀中狠抽出一把小剑丢在地上! 冯汉广目光随之落下,借弱光看清的一瞬——瞳孔猛地缩小,全成惊悚! 原为镀金镶彩宝的刀鞘如今成了一片焦黑,甚是被大火融化层金,徒留几颗发乌的宝石嵌在其间,依稀辩出曾经华贵模样。 是他曾赠与姚十三的护心小剑。 脑子“嗡”地一声炸开,耳边人声模糊,站立不住蹒跚跌撞几步靠树滑下,听都仲狠心念道。 “起先是我实在放心不下姚先生的对策,你肯让他带五百俘兵堵上益州全城百姓性命!我不信!我打一开始就派了探子跟着,几日后行军冰原交界,两军交锋,果不其然我方纷纷倒戈。谁知……” “谁知!” “谁知姚先生竟在战场间引妖风唤妖火,立身其间……将天地都烧了个干净……是场水都灭不掉的业火啊!烧了整整七天七夜,直到树木成灰,直到延伸冰原之上,才得熄灭。且不说是个生灵涂炭,就连他自己……都没能走得出来。” “不……不可能……” “您大可去问吧,那些被你威胁要命的探子,其实无一不知实情,只是无法向您开口罢了。” 他…… 难道说他。 一开始为自己设的就是场死局! 那些说会回来的话,那些重新开始的承诺。 都是用来哄他的,谎言。 ———— 姚十三,你怎么狠心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