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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将信将疑地试了试,无一例外。 他不信邪,又抛了好几遍,七枚反面,次次如此。 “你这硬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假一赔十。”木葛生端着搪瓷缸喝茶,“出门左转,你拿它去小卖部买辣条,老板肯定不会说你用的是假|币。” 也没人会注意五毛钱是不是假|币吧?! 两人车轱辘话说了好几圈,木葛生意外地善于言辞,笑眯眯把安平说得一脑门官司,最后干脆破罐破摔道:“行吧,那木同学你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嘞老板,多谢惠顾。”木葛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解铃还须系铃人,从城隍这儿求的愿,自然还得在城隍这儿还,拜庙先上供,这是贡品清单,您收好。” 安平接过单子看了看,一脸菜色,“不是我说,为什么贡品是老坛酸菜牛rou面?” “咱这儿城隍爷比较接地气儿,就爱这个。” “……那健胃消食片又是怎么回事?” “您没看见这尊宝相么。”木葛生指着正殿里面黄肌瘦的城隍像,有理有据:“咱这位身材塑得比较苗条,怕吃多了,消化不良。” 第2章 “求的平安是给同学的,我们都一个班,你可能没印象,她是课代表,几个星期前突然犯了怪病,从此再没来上学。” 安平露出回忆的神色,“课代表病得很奇怪,她平时身体一直很好,也没听说有过什么病根……” “不错,知道得还挺多。”木葛生坐在门槛上,正把面饼掰碎了往搪瓷缸里丢,“她是你暗恋对象?” “不是,你别瞎说!”安平整张脸都红了,“关键是她请假请了很久,这可是市一高,学校从来不会准这么久的假!” “这有什么难。”木葛生叼着塑料叉子老神在在,“我请假的次数大概是课代表的n次方。” 安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赞同他说的没错?还是吐槽这位留级留成传奇的校霸居然知道n次方根? 这一下午他经历的事堪称魔幻现实主义,先是同班同学居然住在城隍庙、接着被忽悠着上香算命、然后又被打发出去买什么泡面贡品……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传闻中的市一高校霸居然是个神棍,还是老干部版本。 安平打量着木葛生,觉得这人和传闻中差距甚远,不仅相当好相处,还很容易说话,虽然几句就把人噎得找不着北,然而物极必反,反而生出一股饱含烟火气的亲近。 也正是这副半不着调的做派让人很快放松下来,这件事安平憋在心里很久了,实在找不到人可讲,眼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平时有谁生了这样的重病,全年级都会议论的,但是这次不仅没人说,连老师都避而不谈……就拿送作业来说吧,我本想连着你和她的一起送了,结果却被班主任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有点儿意思。”木葛生吸溜了一叉子泡面,“水放多了……课代表是在班里犯的病吗?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形?” 安平想了想,“当时是大课间,她坐在座位上,吃了一碗面,然后整个人栽在了桌子上,怎么叫都不醒。最后老师打了120,她是被担架抬出去的。” “坐在座位上,吃了一碗面。”木葛生所有所思,“记得这么清楚,你真不是暗恋她?” 安平:我求求你了大哥我们说正事行吗。 木葛生把人涮了个一溜够,总算说句人话:“你记不记得她吃的是什么面?” “记不太清了。”安平思索片刻,看了一眼木葛生的搪瓷缸,“好像是她mama送来的,闻着很香,里面也放了酸菜。” “这可赶巧了。”木葛生闻言笑了起来,端着搪瓷缸站起身,“择日不如撞日,走着吧安瓶儿。” 对方随口就给他安了个新外号,儿化音带着若有若无的上扬,像轻飘飘的柳絮,安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他,“啊?去哪?” “回学校,市一高。” 不管什么城市,能被称为“一高”的,不大不小都是个重点。市一高是老城区最好的学校,校址依山傍水,附近还有几个有模有样的古迹,建校近百年,颇有几分人杰地灵。年年招生都是挤破头也难往里进,像木葛生这样留级快留成王八的,大概也是百年校史里头一遭。 市一高实行走读制,这两天放假,学校里人很少。安平跟在木葛生身后,看着这人在睡衣外套了件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头发胡乱揉出个型,抱着搪瓷缸大摇大摆地进了校门。 “不是,怎么你穿成这样,保安都不拦你?”校规校纪是被这人吃了么? 木葛生的脸很白,眼下泛着不明显的乌青,看着确实有些病气,然而言行举止没有半分病秧子的风骨。如今安平对他的印象已经全然改观,这人要么是个下岗再就业的神棍,要么就是一大忽悠。 “我叫了门卫六年的叔,都快成半个亲戚了,哪有那么多见外。”木葛生大言不惭,“对了,我叔喜欢抽红塔山,想出校门的时候送他几包,绝对放行。” 安平听得嘴角抽搐,“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班上,就咱班。”木葛生老干部视察似地挥了挥手,“安瓶儿你带路。” “不是回班上吗?”安平莫名其妙,这还要带什么路? “少小离家老大回。”木葛生理直气壮:“请假太多,记不得在哪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