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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39节

    他看着秦晚妆,细细端详了会儿,把小猫儿抱过来,敲敲她耳垂悬着的青玉耳坠:“好玉,何处寻来的?”

    青玉在昼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影,质地如同山巅积雪一般纯净,色调又像盛夏时节稠密如盖的青枫林,流着浓墨重彩的苍翠。

    这是上贡的玉料,他离了京师后,倒是很少再见到这样稀世的奇珍,这时有些好奇。

    他轻笑:“商行近日又添了什么宝贝?”

    “才不是商行呢——”

    说起这事儿,小猫儿得意起来,颇有些小骄傲的样子,眸子闪亮闪亮,尾音微微扬起:“这是我的漂亮哥哥送我的呢,独独送我一人的。”

    她把耳坠摘下来,像捧着月亮一样捧在手里,献宝似的,举起小手在秦湫和林岱岫眼前晃晃,娇声娇气:“是不是很漂亮。”

    林岱岫微掀眼帘,眼见着秦湫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握起小猫儿的爪子,哄着:“漂亮,衬得往往像个小神仙。”

    “你那漂亮哥哥,倒还算有些本事。”

    为了哄这只没心没肺的小混账开心,竟然能在半道把送去皇宫的贡品劫来。

    “自然,漂亮哥哥可厉害了。”

    秦晚妆仰着小脸儿,想让林哥哥再夸夸她的漂亮哥哥。

    漂亮哥哥温柔又心善,本就是天下第一好的人呢。

    想着想着,又长长叹了口气,小脑袋耷拉下来。

    虽、虽说漂亮哥哥很好,但她还是有些难过。

    她觉着那个坏人在骗她,却又没法子放下那个阿桥。

    “林哥哥。”

    “你知道一个叫阿桥的人吗?”

    “吧嗒——”

    棋子滚落。

    林岱岫低头,温温柔柔,笑着询问:“好往往,这名字你是何处听来的?”

    *

    锦屏楼后院,昼日喧嚷。

    徐敬山坐在屏风外,映着院里绕着假山的潺潺绿水,清瘦的指尖勾着琴弦,清清泠泠的乐声像自高山悬河倾斜而下,渺渺茫茫、悠远亘古。

    他一身素白,惯来是清清雅雅的样子,照旧蒙了白布绸缎。此时俯身拨弄琴弦,唇角挂着浅淡的笑,瞧着也是干干净净的好模样。

    敬山公子名声在外,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后院摆了茶座,上首坐着个官家老爷,此时低着头看台下的徐敬山,笑得胡须颤抖:“云州竟还有这样的乐师,从前倒是从没瞧见过。”

    旁边的人陪笑道:“敬山公子琴技高绝,前些年,还有京师教坊的乐师前来拜见呢。”

    “大人可算赶了巧儿,敬山公子平日里可不在锦屏楼待。”

    官家老爷眼睛一眯,捋着胡须,摆摆手叫停。

    徐敬山微微掀起眼皮子,轻轻皱眉。

    “公子,那些人是不是碍着您了?”

    “奴去把那些人赶出去。”

    “不碍事。”徐敬山轻笑,“来者是客。”

    他瞧着上首的官家老爷,突然来了几分兴趣。

    “大人有何事吩咐。”他的嗓音清清淡淡。

    “你就是徐敬山?”官家老爷道。

    “是。”他含着笑,不紧不慢起身,懒懒散散打了个长揖,“我就是徐敬山。”

    “祖籍可在云州?”

    “可曾上过学?”

    “家里几口人?”

    “做的都是什么营生?”

    官家老爷眯着眼瞧他:“乐师大多都是苦命人,我猜你也是打小苦过来的,我手里有个能让你平步青云的际遇,你可想要?”

    徐敬山听着,愈发觉得有意思。

    “祖籍在京师。”

    “读过一些书。”

    “家里十几口人。”

    “靠旁人供养过活。”

    “是。”他眉眼弯弯,“家里孩子多,我并不受宠爱,幼时生活并不顺遂,幸得兄长庇佑,才得以苟全。”

    “好好好。”官家老爷抚掌而笑,屏退左右,“你可知秦家那位病弱的小姐?”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徐敬山抬头:“自然,秦家的金枝玉叶,全云州谁人不知呢。”

    “今日夜里。”官家老爷抿了口茶,“秦家小姐会去青梧山,你去那儿弹琴,三更时,你把她引到你弹琴的地方。”

    徐敬山半倚着桑树,百无聊赖地屈指轻敲树干,倏尔笑了笑:“大人,秦家小姐病弱,若是吓着了该如何是好。”

    “我一介庶民,可担不起秦长公子的追责。”

    官家老爷声音轻缓,安抚他:“你担不得,能让你平步青云的人担得就成,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你只消把她带到你弹琴的地方,剩下的上头会安排。”

    徐敬山眸光浅淡,语带玩味:“能让我平步青云的是何人啊?”

    官家老爷俯身,眸光晦暗,低声道:“你可曾听说过,裕王殿下。”

    徐敬山微掀眼帘,笑道:“听说过。”

    “自然听说过。”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趣味的事。

    这种趣事,若是不掺一脚,徐敬山觉得自己会抱憾终生。

    第37章 襕裙

    昼光清明如许。

    园里山茶花开得正艳, 血一般的殷红,一簇一簇的,烈烈如焰, 盛放得肆意招摇。黧黑的小小雀鸟落在茶花上,脑袋一点一点, 略带殷红的尖喙啄着晨时的露水。

    “好孩子。”

    “告诉先生, 阿桥是何人同你说的。”

    林岱岫的目光落在山茶丛上, 语气温温和和,眉眼带笑,步子闲闲散散。

    “你莫管我是从何处听来的。”小猫儿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尾音上扬,“我这样聪明,自然有千万种法子知道呢。”

    方才秦湫被西桥叫走, 这会儿只有林岱岫和秦晚妆两个人, 林岱岫嫌弃这只知道吃睡的小懒猫儿, 因而特意把她拎起来扔去园子里逛逛。

    秦晚妆有些跟不上林岱岫,迈着小短腿儿啪嗒啪嗒跑上去,仔细对了对自己和林哥哥的影子,确认在一条线上,才满意地仰起小脑袋:“你说呀, 林哥哥。”

    有风吹过,小猫儿的声音落在风里。

    “阿桥是谁呀。”

    提起这个名字,秦晚妆心里颤了颤,有点不高兴。

    林哥哥也认得阿桥呐。

    那个阿桥究竟是从那颗石头里蹦出来的。

    为何人人都认得她, 偏自个儿不认识。

    漂亮哥哥当真与阿桥有什么牵连吗?

    小猫儿闷闷的, 小嘴一瘪, 还是不开心, 眉头拧着,又开始发愁。

    虽然漂亮哥哥说过只欢喜她一个人,但她还是不喜欢阿桥,阿桥这个名字哪有往往好听呀。

    那个什么阿桥,肯定也没有往往聪明好看。

    她,秦往往,云州最聪慧的小姑娘!

    那个阿桥才比不上她。

    哼——

    小猫儿想得出神,走着走着撞到林岱岫身上,猝不及防往后倒了几步,林岱岫把她拉回来,嗓音清润温和:“你觉着阿桥是什么人。”

    “哼——”

    小猫儿张牙舞爪:“自然是坏人。”

    林岱岫微掀眼帘瞧她,哑然失笑:“我倒觉得阿桥是个好姑娘,又懂事又听话,比秦往往要乖巧许多。”

    “不像秦往往,又傻又淘气,成日里上蹿下跳的,一生气还喜欢咬人,字也不写书也不读,顶着个乖巧的样子出去招摇撞骗,其实是个只爱吃睡的小懒猫儿。”

    !!!

    秦小猫儿睁大眼睛,露出尖尖的小牙,又想去咬人,林岱岫伸手把她推远儿:“你瞧,又要咬人。”

    “谁惯的你这毛病。”

    林岱岫莞尔。

    “胡说。”

    秦晚妆不高兴,气得不想看他,愤愤不平:“秦往往自然是云州第一好的小姑娘,很乖巧的!”

    “又乖巧又聪明。”

    她重重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