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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也妮小姐,”身边的夫人突然开口了:“您姓葛朗台,请问与纪尧姆.葛朗台先生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刚才被介绍的太多了,欧也妮没有记住这位太太的名字,只能礼貌的向她笑了一下:“如果您说的是著名红酒商纪尧姆.葛朗台的话,他是我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

    “哦,天哪!”可怜的夫人夸张的叫了一声,很有故意放大音量的嫌疑:“你是他的侄女,可是他破产自杀了呀。就连他的儿子夏尔.葛朗台,也已经离开巴黎了。你竟然还出现在巴黎。”

    欧也妮看了看夫人身边穿着粉色裙子,一脸看戏表情、眼睛灵动的姑娘,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位夫人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难怪德.隆格尔夫人这么有信心给自己下请帖,原来她儿子真的很受欢迎呢。现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踩自己一脚,好让隆格尔家看清谁才是更好的联姻对象吗?

    第23章

    哪怕欧也妮并不想嫁人——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被人踩、用自己的尊严帮别人上位这样的戏码,从来没有圣母心的欧也妮,一向只靠着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的欧也妮,根本就没有配合的自觉。

    留在索漠的葛朗台都不行,这些刚见第一面、连名字都没让自己记住的的夫人、小姐,更不行。

    陪同欧也妮出席宴会的泰伊古太太风想说话,就发现欧也妮的眼睛,随着那位夫人的话,一点儿一点明亮了起来,等她说完,欧也妮灰色的眼睛里,已经闪现出一种名为战斗的光芒:

    “这位夫人,头一次见面,就能得到您这样的关心,我感到非常的荣幸。”欧也妮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初涉社交场的不安,也没有外省人在巴黎土著面前常见的怯意,只是陈述事实:

    “虽然我父亲与叔叔并不怎么亲近,他们又都是成年人,会各自对自己的财务状况负责。可是听说叔父自杀的消息之后,父亲还是第一时间请索漠最有实力的银行家台.格拉桑先生,到巴黎处理叔父的财产清算事宜。”

    “我的叔父哪怕已经自杀,他的财产也只是进行清算,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或是哪一个法庭宣布过他破产。”欧也妮一字一顿的说下去:

    “所以,为了保证债权人的利益,夫人不应该自己得出这样的结论。我认为这即是对死者的尊重,更是对所有叔叔债权人的尊重!如果夫人一意孤行的话,我将代表不幸离世的叔父,向民事法厅起诉您,夫人。”

    真当姐没读过书吗,法国《民法典》1814年就颁布了!

    想用纪尧姆.葛朗台攻击欧也妮的夫人,完全没想到欧也妮提起叔叔来一点儿也不忌讳,更不觉得丢脸,还一言不合就要起诉自己。

    这,这完全不是巴黎的套路,可怜的夫人有些茫然的看向宴会的主人,希望德.隆格尔伯爵夫人能给自己解一下围。听到她们交谈内容的人们,也都议论纷纷,欧也妮听出大多数的人言论里不乏对纪尧姆.葛朗台的鄙薄之词。

    攻击她的夫人,想达到的就是这个效果吧。欧也妮的上巴不知不觉的抬高了,她的身高在一众娇小的巴黎贵妇人中本就出挑,这一抬下巴,更显得气势十足。

    所有人突然觉得,客厅里有了无形的压力,这压力就来自他们原本瞧不起、觉得与她同时出席宴会有失身份的那个外省姑娘。

    姑娘的身体站得那么稳当,并没有因众人的注视有一丝的畏缩,她灰色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她是这客厅里的王者,所有人都在她的睥睨之下。

    被她直视的夫人顶不住目光的压力,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欧也妮没有因为她的退后放过她,反而有些轻蔑的笑了一下。

    笑容很短促,刚被人捕捉到就收回了。欧也妮不再只是注视那夫人一个,而是慢慢的环视了一圈,把所有人的面孔都看在眼里,又仿佛谁也没看到一样,目光重新回到那位夫人的身上,等着那位夫人有态度。

    “欧也妮,”隆格尔伯爵夫人看不下去了,她是宴会的主人,此时不得不站出来:“阿道菲斯男爵夫人只是关心……”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欧也妮的目光转向了她,她感受到了阿道菲斯男爵夫人同样的压力。欧也妮抬起的下巴没有放下,眼皮微微垂下一点儿看着隆格尔伯爵夫人,让她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位外省姑娘,而是一位公主或是女王。

    欧也妮再次笑了,这一次的笑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她也开口说话,随着笑容的出现与话音的响起,客厅里的压力稍小了一些,许多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并不包括宴会的主人隆格尔伯爵夫人和阿道菲斯男爵夫人。因为欧也妮的话实在不客气,甚至有些盛气凌人:“伯爵夫人,难道您觉得我的话应该婉转一些,哪怕这位阿道菲斯男爵夫人用道听途说污蔑我的叔叔时,我都应该沉默?”

    “可是您在给我下请帖的时候,就知道,我的父亲并没有对叔叔的财务状况置之不理,而是早早请银行家台.格拉桑先生来到巴黎,一直在为叔叔的财产清理奔波,好维护债仅人的权益。”

    阿道菲斯男爵夫人是吧,你敢用一个没见过面的叔叔破产,来看别人的笑话,那就等着他的债权人们,跟你算帐吧——如果纪尧姆.葛朗台真被宣布破产的话,他所有债权人除了前期拍卖纪尧姆财产分得的那部分,再也拿不到一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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