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都市小说 - 她执炬逆风在线阅读 - 第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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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里只是厉宁策的家, 她来也就来了, 但里面还有他的家人,这让柴漾感到无可适从。

    在所有与陌生人会见的场合里,她最怕的就是登门拜访。

    住宅是一个人最私密的领地, 是生活的核心,和工作场合和社交环境是泾渭分明的存在。

    从冷漠到熟识,也是从能否进入对方生活开始。仿佛进入了对方的领地, 就被默认拉近了关系,而在这种关系的支配下,人情的牵扯远远大过理性的衡量。

    但她是对“自己贸然进出他人居所”和“让陌生人出入自己居所”这两件事同时具有强烈排斥心的人。

    前者是出于独居女性的戒备,后者, 是沈长鹤多年前带给她的阴影和恐惧。

    他造访破败小出租屋的那天, 是她至今仍不愿意回想的噩梦。

    贸然拜访的人是他, 将她原本的生活和家庭弄得支离破碎的人也是他。

    她不知道怎样给厉宁策解释,并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排斥,也不愿被误会成害羞。

    她盯着厉宁策那个工作号的集团LOGO头像,犹豫地不知道说什么。无论怎么措辞,都很难掩盖方才震惊之下的满身破绽。

    红点跳了一下。

    他居然先发了消息过来,柴漾微微愣住。

    厉宁策:车没有锁,上去等我,别在外面冻着。

    *

    厉宁策透过窗帘薄纱,看见柴漾从长椅上起身,两手插兜,一步一跳走到他的车前。

    他收回视线,转身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保温杯,把厉楚河养生壶里熬的银耳雪梨汤倒了一半。

    厉楚河反手拿筷子,敲了敲他的后背:“你不是看老袁做手术去了吗?”

    厉宁策头也不抬:“原定的主刀医生临时有事,改了时间。”

    言简意赅,别人家的私事多一个字也不说。

    厨房里,阿姨正在炖rou尝鲜,看着他认真倒汤的举动,举着锅铲悄悄走到厉楚河旁边。

    “他要干什么呀?”

    “谁知道,可能去加班吧。”

    “要不我再给他做点儿吃的?”

    “不用,别惯他。”厉楚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儿子,扬声道,“小子,你还不如都倒走,剩下的连一碗都不够装,留给你爹喝汤渣,合适吗?”

    厉宁策骨节分明的手平稳端着养生壶,回眸:“谢了,本来也没准备给你留。”

    厉楚河:“……”

    老父亲嘁了一声,对身旁的周姨埋怨:“瞧瞧,在外面人模狗样,在家拽得二五八万,除了这张脸,还有哪点讨人喜欢。”

    周阿姨听着父亲诋毁儿子,无奈地摇头。

    厉董也就嘴上嫌弃,在外面可是为这个儿子满心骄傲和自豪呢。

    厉家的孩子随他们父母,一个赛一个有主意。

    她看着他从小男孩长成少年,又长成出色优异的男人,表面上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执着和认真起来让人害怕。

    厉宁策盛好汤,看了一眼手机,亲妹给他发来了消息。

    厉宁筝:哥!周末你在家的吧!有人要帮我送衣服回家,你帮我开一下门,我怕爸和阿姨在午休就没打扰他们。

    X:你怎么就不担心打扰我?

    厉宁筝:得了吧,你是机器人的健康作息,周六早晨就算有安排都得推到下午,我能打扰到你?

    他看在她阴差阳错把柴漾带到他家门口的份上,没和她计较,单方面结束了对话,朝车上走去。

    *

    柴漾坐在副驾,靠处理工作消息平复心情。

    忽然听到“咔哒”一声,风雪满灌了进来。

    鬓边的发梢飘了飘,回眸,迎面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随手关上车门,将持续涌动的寒意挡在外面。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车上的暖气开大了许多。

    她收起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心想,也不知道他叫自己留下等她是要做什么。

    “缓过来了?”厉宁策把保温杯和围巾一并递给她,“我家老头精选材料熬成的,喝点暖胃。凛北最近降温,下周冬至日还有一场大雪,你小心受凉。”

    柴漾目光复杂地看了厉宁策一眼,动了动嘴唇。

    行云流水的关怀倍至,放在网络上多少会让人觉得有点渣,或是中央空调的必备技能。

    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从少年时代就是这样,不自知地输出他的健□□活观念。

    以前他是催她不要熬夜,现在是让她注意保暖,让她看上去特别像那种cao碎心的家长管教不听话的小孩。她曾经觉得他多少有点强迫症。

    “你是不是一直都习惯照顾人?”她把围巾放在一边,乖乖接过保温杯,抱在怀里,眼眸中闪着微光。

    感觉只有一直以来承担着保护者角色的人,才会自然而然做出这样的行为。

    “是。”

    他从小就被人说像个小大人。鉴于父亲和meimei都是那种专注沉浸在一件事里就会忘记照顾自己的人类型,只有他来扮演提醒的角色。

    久而久之,习惯深入骨髓。

    厉宁策拧眉,敏锐地问:“我这样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柴漾连连摆手:“没有,我只是……”

    只是有些羡慕。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很少被人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过。

    从她有记忆起,母亲为了撑起这个家,总是在外面打比赛。柴漾吃着邻居的百家饭长大,整日玩泥巴,在土里打滚弄得多脏都没有人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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