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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鸿隐微微皱了眉。 贺砚枝对此无甚反应,推开门把人领了进去,很快萧鸿隐便意外地发现,门后竟不是阴暗逼仄的室内,而是间不大不小的院子。 “跟上。” 贺砚枝松开了他的手,萧鸿隐不由得在院子里四下张望起来。 整个院子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花盆绿植,只在角落长有零星几朵野花。左边是一大块平地,地上有数道剑痕,最浅的也有一指深;右边有一小块池塘,左不过一丈宽,内里池水透澈,塘底青苔茂密,几尾红鲤游戏其间。 萧鸿隐被红鲤吸引了视线,立在池边不动了。 贺砚枝回头见人没跟来,走到了他身后,见他紧盯着池里的鱼,默默开口:“鱼有毒,不能吃。” 少年眼里的光顿时暗了下来。 贺砚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让他先行进屋。 屋子不大,只有一间卧房,卧房内部也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 贺砚枝把萧鸿隐带进来后,自己踏出了房门,留下萧鸿隐一人默默立在床前,神情诡异。 半晌后,萧鸿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床上,一只棉布缝制的垂耳兔娃娃,正与他大眼瞪小眼。 不规则的棉布身子斜靠在床头,脑袋上红豆做的小眼睛一高一低,透露着一种轻蔑,黑线缝制的嘴角微微上扬,有着说不出的邪魅狂狷之感。 萧鸿隐提着它的耳朵拎到面前,忍不住道了句:“好丑的兔子。” 那兔娃娃仿佛听懂了似的,被捏着的耳朵当即与脑袋分离,落回到床上滚了滚,那双红豆眼再次对上萧鸿隐。 萧鸿隐捏着手里的耳朵,斜睨了兔子一眼。 屋子里没有旁人生活的痕迹,看来这兔子当真是贺砚枝的东西。 “堂堂杀手,竟然还玩兔娃娃。”萧鸿隐一想到贺砚枝面无表情地从血海中走出,一手提着剑一手抱着娃娃,不禁又笑了。 贺砚枝啊贺砚枝,既然如此,往后杀你时,我可以考虑让这丑兔子陪你一程。 兔子脑袋与耳朵由一根木棍连接,萧鸿隐把耳朵插回它脑袋上时,贺砚枝正好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 萧鸿隐神情一变,下意识把兔子推远:“大人,我……” 他想解释,但贺砚枝并没有要同他计较的意思,将带回的纸包放在桌上,打开后散发的香味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 贺砚枝方才以最快的速度去了趟街市,他清楚牢狱内给犯人提供的不外乎是些馊了的饭菜,依着萧鸿隐的性子,断然是一口未碰。 饿了许久的胃不宜吃太多东西,故而他特意买了好消化的馒头。 面对刚出炉的软香馒头,萧鸿隐也不怕烫,拿了一个便大口啃了起来。贺砚枝见状特意把剩下的馒头挪开,待萧鸿隐吃完手上的,让他喝完一杯水,才给他拿另一个。 如此这般盯着少年吃完三个馒头,贺砚枝便制止了他。 “柴房里有热水,半个时辰后上药。” 说完他将药瓶放在了桌上,踏出房门时想到了什么,拐回来把床头的兔娃娃拿走了。萧鸿隐一直看着他手里的馒头,待人离开后,才把视线落到面前药瓶上。 胃里有了食物后,他渐渐地恢复了些力气,但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 萧鸿隐打开药瓶看了眼,里头只是普通的伤药。 他便攥着药瓶来到柴房,在氤氲着热气的浴桶前,将粘连在伤口上的囚衣撕下,整个人坐进了水里。 温热的水将浑身疼痛放大数倍,萧鸿隐不禁咬紧了牙关。 冰冷的身体被唤醒,血液随着热水的作用直冲灵台,萧鸿隐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他握紧了浴桶的边缘,咬牙生生熬过了这个阶段,周身慢慢放松,才觉卸下了千斤枷锁。 睁眼时,浴桶里原本清澈的水变成了暗红。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抬手擦汗,找寻布巾所在。 柴房里除了浴桶,就是一张放着油灯的桌子,布巾就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怪他进来时只顾着下水,眼下浴桶与桌子相隔有些远,萧鸿隐伸长手臂去够,奈何手不够长,与布巾之间还差一寸。 萧鸿隐眼神暗了下来,他直起身去够,结果还差一指距离。 “……” 他干脆在浴桶里站了起来,一只手撑着浴桶边缘,身体前倾,另一只手总算将布巾抓在了手里。 可正当他回去时,被抓着的浴桶边缘突然破裂,失去支撑点的他重心倾斜,连带着浴桶一起摔倒在地。 一声巨响后,水蔓延了整个柴房的地面,顺着台阶流到院外,正在练剑的贺砚枝被惊到,当即冲入柴房。 “萧鸿隐?” 入眼是一片狼籍,满地的血水,破裂的浴桶,还有躲在木板下瑟瑟发抖的某个白花花的身子。 贺砚枝眉头跳了跳,解下自己的外袍,把某人从木板下扒拉出来,用衣服裹好抱回卧房。 怀里的人满脸通红,浑身抖得十分厉害。 贺砚枝道他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也怪自己没提一嘴,这浴桶用久了木板有些脆,扒着边缘时不可太用力,如今也只好先安抚安抚他。 “可有摔着哪儿?” 贺砚枝把人放到床上,正要掀开外袍查看,萧鸿隐立马攥紧了衣服把自己捂得死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