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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竹做好继续忍饥挨饿的打算,不想推进来的竟然是颇为丰盛的一餐。一碗白米饭,一盘香葱炒鸡蛋,一盘拌豆芽,虽然碗筷依旧是粗瓷,可比起晌午那顿已经是天地之别了。 两个婆子眼都没抬,放下碗筷便出去了。覃竹探头看了看佟娘那边,依旧只有清汤寡水的一碗稀饭,中间泡着两根咸菜条,她心中明白,看来不是渔帮,就是袁文清,已经掺合进来了。 覃竹叹了口气,轻声呼唤,佟娘,吃我这些吧。她把饭菜分作两份,一份推给佟娘,一份自己默默吃了起来。 阿竹姑娘,你说云师傅为何要刺杀王爷呢?佟娘心思百转,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 我也想不通。覃竹又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是澶州人,在此地定居已久,且他从未去过京城,更不会跟什么王爷有仇。佟娘,你是何时认识云飞白的? 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因过的太苦,就投井自尽,是他把我从深井中拉了出来。佟娘讲起往事。 他让人给我治伤,告诉我,活着才有希望摆脱这一切,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教我弹琴认字,为我谱曲作词,这许多年,他是我命中唯一温暖。佟娘泪流满面。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话音刚落,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蒋天南带着随从走了进来。 你们俩个为何会与云飞白搅合在一起?蒋天南阴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 是巧遇。覃竹忙道。 我是专程去看云师傅登台的。佟娘声音中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决绝。他现在如何了? 快死了。蒋天南冷冷道。 蒋大人,求求你,救救他。佟娘扑在牢门上,目光中都是哀求。 他为何要行刺顺王?蒋天南问道。 我不知道。佟娘茫然的想了想,他是被人教唆的,是误会,一定是这样。 蒋天南想了想,吩咐道:把她带出来,本督要亲自审问。 女牢头上前开了门,有人将佟娘扯了出来,覃竹心中不安,赶上几步问道:你要把她带去哪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佟娘垂着头,站在蒋天南身旁,低声重复着那句话。求您救救他。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蒋天南站了会,转身出去了,佟娘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眼覃竹,脸上带了凄楚。我先去了,你保重。 覃竹大急,佟娘,你别信他,他也救不了云飞白,你听我说 蒋天南的手下随从快步上前,对着覃竹劈头盖脸就是一记鞭子。鞭梢闪过,一条血痕印在她凝脂般白的额头上。闭嘴。 覃竹的脸猛地一偏,捂住额头。女牢头忙不动声色地拦住,这女子还有京城来的大人要审,若是脸上带伤,我们也不好交代。 随从这才恨恨的收起鞭子,骂了句多嘴多舌的贱骨头,追蒋天南去了。 人群散了,覃竹抱着头蹲在地上,又难过,又委屈。难过的是佟娘前半生艰难,对云飞白心有执念,却求之不得,如今跟着蒋天南去了,还不知要遭受些什么。委屈的是,这件事她一头雾水,云飞白虽然与她有旧,可行刺的事她实在并不知道。 远处的监牢中,传来女囚低低的呜咽之声,不知是否也受了委屈。覃竹蹭到墙角坐了下来,头一次后悔。真该听老贾的话,在顺王和周珩进城后,躲去渔帮总堂住一阵。 此时的周珩,正同袁文清打太极。 前日周大人也在场,他们俩的所说的话也并没有背着大人。覃竹的确是偶遇云飞白,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跟行刺扯上关系呢?袁文清头一次觉得,这位周大人不但傲慢,而且难缠。 倒是个女子,弱可就未必。周珩心里暗道。这姑娘身上有股浑不吝的劲儿,如今看来,也是个惹事生非捅娄子高手。 袁兄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覃竹与你非亲非故,你却这般为她奔走。只是按规矩,需要审问过才能知道她是否清白。 大人可问过了? 今日我忙着审问云飞白,下午又去见了前任知府高澄,还没功夫问别人。周珩打量着袁文清的神色。 袁文清似乎对云飞白和高澄并不关心,满心都放在覃竹身上。 周大人,她是个女子,您又未能定她的罪,就这么关在牢房中恐怕不妥。不如暂且先让她回去吧,我愿为她作保,她绝不会离开澶州,您随时想问,随时都可传唤。 周珩笑道:有什么不妥?你放心,她就是在牢房中,也不会吃什么苦头。毕竟这澶州还是你们的地盘。 他话说的和气,意思却不和气。 袁兄,要我说,你还是避嫌为好。事发在观海楼,云飞白又是应你之邀来澶州的,看在袁侯爷面上,我信你,可你再从中给别人做保,我在王爷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袁文清无奈告辞出去,周珩瞧着他的背影,暗自揣摩。云飞白所告,究竟跟袁家有没有干系?如今他不想将覃竹交给袁家,更不想让渔帮跟袁家上了同一条船,云飞白也好,覃竹也好,都不能落在蒋、袁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