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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进了镇子,覃竹探出头去,做了个假惺惺的笑脸。周大人,我已请了芦花和她爷爷去我家住。不如咱们就在此作别? 周珩提马与她的车子并肩,举目远眺。许是正午时分太热,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看不出这是军事重镇,倒有几分乡间小镇的慵懒和惬意。 街边有些小店,门口有纳凉的老头子,一把大蒲扇指点四方,对着吴有钱和姜九哥打招呼,嚯哟,老吴,大姜,两个小子又出风头啦,贴上哪个财主,都骑高头大马了。 那哥俩笑嘻嘻的把腰板挺直,坐在马背,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对着那边拱手。见笑见笑。又有些不知深浅的对着身边的宋林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哥俩从来都是这长安镇上的最出息的。宋林也只好跟着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见周珩不说话,覃竹有些犯愁,周大人,这里好晒,我们要回家了,你们二位到底去哪落脚?住店?衙门?我给你指路。 周珩随着马背一起一伏,听了这话转头认真的看着她,好像是说你何必多此一问。我自然是跟你回家。 小芦花跟了他们一日,又经历了一番风险,已经没了初见时的生疏,又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见周珩说的如此坦白且顺理成章,哇哦了一声,吓得快嘴张连忙用胳膊肘怼了孙女的肋条骨。 吴有钱和姜九哥拉着马缰绳往一起凑了凑,又开始一轮嘀嘀咕咕。 这个问:他是什么意思?想雁过拔毛? 那个答:笨的,他八成看上人家了。 老贾干脆的翻了个白眼,连宋林都有些脸上发热,心说大人,这是镇子口大街上。 覃竹干咳一声,你说你来长安镇有事,你可没说要跟我回家。 周珩道:久闻渔帮大名,如雷贯耳,又闻贵帮总堂还挂着陛下手书的匾额,我岂能过而不入?何况覃帮主难请,我只得亲自登门了,。 他说的无比冠冕堂皇,覃竹无奈摊摊手,那就来吧,但愿不让你失望。老贾鞭子一甩,马车吱吱扭扭往前走去。 七拐八拐走了有一盏茶功夫,停在一处宅院门前。院子门脸不大,白墙青瓦,里面种着大榕树,风吹过,深绿肥厚的叶片在太阳下闪着光芒,把这院墙都映得有了些翠意。 覃竹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到了,就是这。周珩和宋林也跟着下了马,齐齐抬头看着院子。 吴有钱和姜九哥却不肯下马。 这个道:哎,我们哥俩就不跟你回家了。 那个也道:我们哥俩不吃白食。 这个又道:碎嘴,人家又不吃你家,管那许多。 覃竹挥挥手,意思便是快走,爱去哪去哪。 吴有钱拍着马背问宋林,兄弟,这马用不用我帮你还到衙门去? 宋林正打量院子,就没在意这个,顺口应道:那就有劳二位了,多谢。 那哥俩笑的见眉不见眼,异口同声说不麻烦,一溜烟跑了。 人走的没影了,覃竹才严肃的对宋林道:糟糕,你上当了。这两个是长安镇有名的雁过拔毛,昨晚帮了大忙,两匹马八成要被他们当成报酬了。 宋林愣了一下,不是说送回衙门,我可没说给他们。何况官马留在手上何用?又不能卖,又不能拉车,被官家查出来,还要吃官司。 覃竹半真半假的做了个鬼脸:可以吃rou呀。 宋林有几分恼火,周珩一摇手中的马鞭,虚虚一指这处宅院,和煦的宽慰宋林。没关系,在长安镇,不管是丢了东西,还是丢了人命,我们只找渔帮说话便是。 覃竹撇了撇嘴,不再逗他们,转身上去开门。两扇门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她回头见众人没动,招呼老张祖孙,又对周珩道:你不是说久闻渔帮总堂大名,岂能过而不入?快请进呀。 周珩和宋林都有些惊讶,渔帮号称帮众逾万,在东南一呼百应,连官府和豪门氏族都忌惮三分,实没想总堂居然如此低调。门上无匾额,门前也无守卫。 覃竹带了三分玩笑:哎呦,这就失望了? 周珩微微一笑,总好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众人进了大门,先入眼的是个不大的门厅,青砖铺地,墙壁上挂着半墙地锦。四下里静悄悄的没人。两侧有厢房,再往里瞧,似乎还有几重院落。 张家祖孙两初到陌生之地,又恢复了小心翼翼的神情,老张抱着他的大包袱,不知该不该放在地上,芦花小声问:阿竹jiejie,这就是你家么?怎的没人? 保准有人,你等着。覃竹走到院子中,两只手掐腰,扯开嗓大声道:我回来啦!有没有人,有没有茶饭,快要饿死啦。 大概听见声音,过了会,从后面跑出来个半大小子,穿着月白粗布短衣,皂色裤子,一见覃竹,兴奋的声叫了声:阿竹姐回来啦! 就听先是一阵嘁嘁喳喳,继而一阵欢呼雀跃,随后是纷乱的脚步声,安静的院落如同开了锅,从后面跑来一大群孩子。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还拖着鼻涕,有梳总角的小子,也有刚留头的小丫头,乌央乌央向把覃竹围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