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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帐都被挂在帘钩上,她将窗户打开通风,小屋里陈设简单,内室的架子床上躺着一个虚弱青年。 他上半身缠了许多绷带,没穿亵衣,下身只着一条月白袴子,披着发,苍白的面上神情冷淡,听到她的动作声,翻了个身。 月书敲敲碗沿,道:大郎,喝药了。 如今宋希庭舍了本名,吴王称他字,按照宋希庭在家排行,月书就喊他大郎。 大郎如今伤势重,不能不喝救命药,我来喂你罢。 宋希庭懒懒面着壁,乌nongnong的眸子里意味不明,身后的女子还在劝说,只是语调上扬,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跟之前在他身边装孙子的相比起,实在让人讨厌。 等药快凉了,月书也快没声了,宋希庭才虚弱道:在下一个废人,月姑娘愿意侍奉汤药,劳烦了。 客气。 月书坐在床沿边上,舀了一汤匙药,却不见他有转身的迹象。 大郎,转个身好不好? 宋希庭:肩膀痛,腰疼,腿也疼,实在无法动弹,还请月姑娘迁就一二。 月书眉头一跳,闻言顿感不妙。 吴王让她暂时照看此人,但这么个浑人先前在她这里吃了亏,哪有这般听话,果不其然。 咳咳,你小心,不要动。 月书脱了鞋,跨到里侧。 张口。 汤匙抵着唇,病弱的青年无动于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月书敛笑,开始严肃起来,都送到嘴边了,早点喝早点好,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她又不是幼师,如果不是见他如今虚弱,早就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去了。 只是她话说完,宋希庭闭上了眼,大抵求的是眼不见心为净。 月书越看火气越大,戳了戳他,隽秀的青年眼睫微微一颤,装死。 她小声道:宋希庭,我昨儿下山瞧见你meimei带着整个家底预备投奔徐三郎,你马上要有妹夫了。 到时候他还要去你坟前祭拜,兜兜转转,你们竟成了一家人,你说这世上事,巧不巧? 宋希庭原不欲与她说真相,可耳畔就跟有蚊子嗡似的,她添油加醋道:说不定你外甥都有了,信不信? 要我说,徐三郎也不差,还是个生员,比你强多了。你们商户之家,有个秀才妹夫,说出去那也有面子,日后他若科考得意,你们老宋家也沾光,好端端,你为何要棍打鸳鸯,实在是缺德。 月书盯着宋希庭的脸,见他接下来有说话的迹象,猛地舀勺,瞅准时机。 一勺苦涩中药被迫入口,方还想冷笑的男人瞬间皱紧眉头。 月书! 嗯? 宋希庭睁眼,只见面前少女眼尾挑了些许笑意,居然还露了个酒窝。 他翻了个面道:徐三郎死了。 月书本还想趁机给他再喂一勺,结果他蹦出这么一句。 她捧着碗,震惊后低头回忆书中剧情。 你骗我! 原著里面,徐三郎考上了举人,他与宋淑两人情投意合,为了在一起,狠心休了糟糠之妻,让人沦落街头惨死。这是原女主要拆散这对狗男女的原因,如今他轻飘飘一句徐三郎死了,月书难以相信。 这剧情才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宋希庭淡声道:我让人打死了徐三郎,怎会作假。你若不信,可去问春郎。 你为什么要打死他? 月书没想到他这么虎,居然敢杀人犯法,他对宋淑当真是呵护。 少女小心捧着药碗从他身上跨过去,绕到正面,又追问道:他不会真的给你整出了小外甥? 宋希庭面无表情看着她,缓缓道:那一日红桥夜市,撞你的男人就是徐三郎。 山子洞里徐三郎曾被宋希庭打成猪头,他本以为这只是个懦弱男子,可那夜市井里的见闻让宋希庭实在不喜。 他从前也并非没有干过腌臜事,只消手脚洗的干净,根本无事发生。 而月书听他轻描淡写将事一说,表情渐渐控制不出。 难怪她觉得声音熟悉,原来是被打变形的徐三郎。那夜山子洞里本就有些黑,她也没有多看那个狗男人,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月书敲了敲额头,怀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了? 床上侧躺的男子闭上眼,默认了。 你 这下月书不知说什么好,垂下眼眸望着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宋希庭,喝药。 被她盯着的青年不自觉皱了眉,不情不愿掀起眼帘。 穿着绿衣衫的少女歪着脑袋,兴致勃勃重新给他喂药,嘴里还道:你跟我想的不一样了。 其实原著里宋希庭也是一个狗男人,月书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点恻隐之心,给午三娘母一条后路。 厢房内,汤匙偶尔碰到碗沿,敲出一声脆响,宋希庭由她一勺一勺喂着喝药,四周都是苦涩味道,一盏茶功夫后,月书望着碗底,如释重负。 大郎,下午再来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