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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向泼辣惯了的,说着就冲过去撕打高兵:敢冤枉老娘偷东西,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干什么,你个泼妇,你干什么?!高兵虽然是个大男人,可他身型偏瘦,又多年没下过一线,哪里是徐水仙的对手?何况他一个厂里的中层干部,怎么能跟女工动手? 其实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谁想到他俩竟能撕打起来?人事部和保卫科的人都看呆了,愣了几秒又马上反应过来,扑上去拉架:别打架!徐水仙,你不要打人! 等他们把人拉开,高兵眼镜也歪了,脸也花了,衣服扣子都掉了好几颗。 唐粒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吧,高兵这个善于给自己经营人设的伪君子,碰上直来直去一手乱拳的徐水仙,倒像是碰上了克星。 她看了眼黑着一张脸的吕宽,扬声说:吕厂长,刚才一直是他们在说,作为被污蔑的对象,我能说两句吗? 吕宽简直没眼看高兵和徐水仙,于是转头看向唐粒,点头:你说。要说眼前这仨人说的话,他现在还是倾向于相信唐粒的,看看人小姑娘多淡定。 唐粒于是就说:证章我确实丢过一个,周五早上丢的。 徐水仙马上说:哪天丢的那还不是马掀门帘全凭你一张嘴。 唐粒懒得理她:证章丢了以后,我当天就去人事部补了一个,不过没想到那枚丢了的证章后来又找着了。 徐水仙愣住了:什么? 连吕宽都怔了一下:又找着了? 唐粒不慌不忙地从衣兜里掏出枚证章:就是这个,害我浪费了五毛钱呢。 她把手摊开,亮出手心里的证章。 大家看看她胸前别的证章,又看看她手心里的证章。 哪来的铁证如山,人家的证章都在呢! 徐水仙都懵了:你的证章又找回来了,你的证章找回了,那这枚证章是谁的? 唐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不是应该问你? 唐粒知道徐水仙说周四晚上看见高兵跟个女人一起应该是真的,捡到东西应该也是真的,可她明明没看清女人是谁,却就敢指鹿为马,当着大伙儿的面揭发唐粒。 为了一己私利,根本没考虑过,如果冤枉了人,会把别人推向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徐水仙:我、我怎么知道她捡到了钢笔和证章,恰好听说唐粒丢了证章,这么一印证,就笃定自己看到的那个女人是唐粒。可现在唐粒的证章又回来了,她顿时就傻眼了。 你不知道你就敢冤枉人?唐粒瞪着她。 那、那不是天黑,我没看清,可能不是你,可肯定有个女人!徐水仙说着说着又理直气壮起来,肯定有个女人,我看见了,不是你,就是车间的别人! 唐粒冷笑:所以你认为咱们车间还有别人丢了证章,谁丢了证章谁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人对不对? 徐水仙一想,忙点头:对啊,我是听说你丢了证章嘛,没准还有别人也丢了我没听说。 唐粒盯着她看了几秒,扭头向人事部那位年轻办事员:同志,能麻烦你帮忙看看四车间还有谁补过证章吗? 年轻办事员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他看看徐水仙,又看看唐粒:有倒是有一个 上司见他期期艾艾的,半天吭不出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说是谁! 年轻办事员于是说:上周五以来全厂一共有七个人补过证章,四车间两个,除了唐粒,还有一个人,是朱大强。 这下,不止年轻办事员的表情古怪,旁边一群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 有人忍不住笑了:四车间的猪大肠,我知道啊,那不是男的嘛! 朱大强的绰号就叫猪大肠,是个身材粗壮的码纱工。棉纺厂里女工人多,其实男工人也不少,像干码纱、漂洗、维修这些重活累活的,很多都是男工人。 说看到个女人,结果是朱大强,这不是开玩笑嘛! 哈哈,猪大肠那样子,又矮又壮,满脸络腮胡子,可跟女人一点不像。 这不闭着眼睛说瞎话,编也不能编得这么离谱。 绕来绕去,结果绕出个朱大强,顿时再没人信徐水仙说的那些话了,这徐水仙没准真是从哪儿偷了捡了东西就来栽赃嫁祸呢。 下岗是难受,可也不能胡乱往别人头上泼脏水呀。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亲眼看见了徐水仙还想辩驳,却没人愿意听她的了。 吕厂长,徐水仙故意捏造和散布损害我个人人格、名誉的虚构事实,已构成诽谤罪,我请求厂里联系公安机关,追究她的法律责任。唐粒说。 吕宽迟疑了下,事情到这里,一场风波算是消弭无形,站在厂里的角度是不愿意事情再扩大的,可他看着眼前眼神清澈、神情温柔镇静的小姑娘却说不出让她放弃捍卫自身权利的话。 最终,他点点头:可以,保卫科去通知公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