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页
什、什么?! 原本老神在在靠在椅背上的张肖军吓得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不就是从老婆抽屉里拿个钱嘛,他还被砍得见了血呢,张肖军寻思着,他这回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也得从老唐家敲点竹杠出来吧? 可怎么被唐粒这么几句话一说,他就成抢劫了? 抢劫他知道呀,前些年严打的时候,他们村有个混混因为抢劫,被拉去游街公审,最后可是吃了枪子儿的。 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呀! 警、警察同志,我才是受害人,我这受了伤啊张肖军吓得面无人色。 小郑警察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愣住了。 她刚工作不久,正是满怀热情,要干一番事业,维护公平正义的时候。 而就在前几天,她跟着师傅处理一个恶性案件,一个女人为了与情夫厮守,竟然伙同情夫谋杀了自己的丈夫,甚至还伪造了丈夫喝农药自杀的假象。 要不是这位丈夫的老父亲,坚信儿子不会自杀,跑到派出所报案,这对丧心病狂的jian夫□□差点就要逍遥法外。 这个案子,可给小郑警察上了一课,这些天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人不可貌相,越是看上去柔弱无害的,反而越可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她这个毛病叫什么,叫矫枉过正。 所以在看到受伤的张肖军和看上去柔弱胆小的唐米后,她主观上就更倾向于相信张肖军。 毕竟那个谋杀亲夫的女人,不也是嫌弃丈夫是个农民,想跟着情夫到大城市去生活? 可没想到,这被砍伤的男人居然是个家暴惯犯,他还抢小姨子的货款,小郑警察觉得,她这世界观又崩塌啦! 中年警察一直没怎么说话,任凭自己的小徒弟在那儿瞎蹦跶,主要也是他看着这小姑娘,工作热情是真足,可性子也确实是急躁鲁莽,让她受点挫折反倒是好事。 这时他把唐粒给的资料都翻了翻:行了,都去派出所吧。 等一下!张肖军抱着胳膊冲到警察面前,笑得比哭还难看,警察同志,犯不着,我们这就是个家务事,夫妻吵架嘛,谁家不是这样,床头吵架床尾和,真心犯不着去派出所。 他也算是急中生智,把包工程练就的那点口才都搬出来了:就是个简单的事情,这不她老嚷嚷着要离婚,我拿钱就是想吓吓她,没错,我就是想吓吓她来着,哪知道她这人这么不经吓,她就拿个菜刀,啧,也不是,她拿菜刀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正在做晚饭嘛,手里刚巧拿着刀呢,都是不小心,对,就是不小心才伤到我的。 中年警察抬起眼:照这么说,她伤你是意外,你也没有抢钱? 对对对,就是这样!张肖军连连点头。他是指望警察来治治唐米,好让他跟她们姐妹讹点钱的,要知道警察来他可能被抓走去吃枪子,他早跑了好嘛! 那你们呢,还报案吗?中年警察问唐粒。 报案嘛唐粒犹豫了下。 唐粒,真是误会,我怎么会抢你钱呢,我其实是给她们娘俩送钱来的,孩子上学吃饭都得花钱你说是不是?张肖军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纸币,塞进小粉团外套的小口袋里。 报案嘛,要不先算了吧。唐粒这口气可算喘完了。 张肖军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你们这样是在浪费我们宝贵的警力资源,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中年警察严肃地警告了一番,带着欲言又止的小郑警察走了。 张肖军听说这一次算了,那感觉就跟捡回一条命似的,忙不迭地也跟着跑了。 他本想跟唐米这儿捞点钱,谁知道不但一分钱没捞着,反倒还被白白砍了一刀,就说晦气不晦气? 可他能怎么办,他就怕追究下去,自己反倒要挨枪子儿。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每次他都偷鸡不着反倒蚀把米呢? 当然,小郑警官对师傅这个处理方式是很不认同的,走到医院大门口还在表达不满:师傅,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算了,他们明明一个砍伤了人,一个家暴还抢钱,触犯法律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中年警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法不外乎人情,咱们把人爹妈都抓了,孩子怎么办?何况这个案子,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办不下来的。眼下社会治安形势不容乐观呐,咱们得把有限的警力资源用到更需要的地方,明白吗? 现在的社会形势是,人人蠢蠢欲动想着赚钱,遵纪守法的还好一点,胆子大的就得铤而走险,走私、杀人甚至袭击警察的重大案件频频发生,他们身上的担子重着呢。 师傅,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过了好一会儿,小郑警察问。 你呐,处理事情缺了点灵活性,不懂随机应变。中年警察笑笑,这一点,你可以跟那位拿证据出来的女同志学一学,那姑娘瞧着年纪不大,可厉害着呢。 你看她一开始就说是家务事,是想大事化小,可那位男同志不答应,她也不争辩,从从容容丢出一叠证据,反手就说要报案,逼得那位男同志只好自己说是家务事。 人家从一开始,心里就有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