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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祁振每逛一个摊子,都要给人分几颗喜糖,跟人讨几句吉祥话。一开始唐粒还觉得有点尴尬,后面大概是近墨者黑麻木了吧,祁振再给人分糖,她就能笑吟吟地大大方方帮他撑袋子了。 甚至到最后,祁振那一大袋糖分完了,他俩对视一眼,都还有点失落呢。 喜糖分完,天色也不早了,他俩也没再骑车,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 你看初二去你家提亲怎么样,时间上仓促了些,可能准备不了太细致,但大体的礼品肯定是能凑齐的,先上门过个礼,商量着先订个婚,回头你看看哪个时间空闲点,咱们再办婚礼怎么样? 既然已经扯了证,祁振自然就开始琢磨婚礼的事了。不过他也知道,唐粒现在一心扑在生意上,怕是没有心力折腾婚礼,最好的办法是先订个婚。 安县的风俗,订婚比结婚重要,订了婚小夫妻俩就先一起过的也不是没有。 唐粒的关注点跟他不一样:初二提亲,你是预备今晚回去就跟家里说? 不过说一声的事情。祁振无所谓道。反正早晨他已经昭告过对象的事情,晚上趁着除夕,再说一声订婚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 唐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妈应该不会同意吧,要不还是过了年再说,回头过个年鸡飞狗跳的。 祁振学着她的样子横了她一眼: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爱人? 唐粒被他逗得笑了:信,怎么不信。 她转念一想,就觉得其实祁振说的也有道理。他上辈子结婚的时候还是一文不名的无业游民呢,提亲订婚办婚礼,哪样事情不得靠着家里cao持。 这辈子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事业和人脉,再不是上辈子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公子,办个婚礼的事情,哪怕苏向雪不同意,确实也难不倒他。 还有婚房,你现在住的那房子是租的吧,你要喜欢,咱们问问房东,他要肯卖,买下来也可以。不过那里就留着我出差的时候你偶尔住住吧,当婚房不行,太小了,等开年我去寻摸一下,咱们买个大点的。祁振说。 那个房子就租着吧,没必要买,婚房也没必要买太大。唐粒想了想,说,我明年还想办个厂子呢,你有钱就给我投资吧。 安县得等到九十年代末才会有真正的商品房,现在的房子,不是各个单位分的福利房,就是大家买了地基自己造的房子。 既然已经扯证了,肯定是要买个婚房的。 上辈子他们结婚没买婚房,跟祁振父母一起住的,唐粒为了讨好婆婆,哪怕还在棉纺厂上班的那两年,也主动承担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就这样也不讨好,苏向雪不喜欢她,不管她做什么,不是挑剔就是嫌弃。 这辈子唐粒当然不可能再去看苏向雪脸色过活。 不过县城的房子到底投资价值不高,唐粒是想着,先在安县安个小家,等公司都上正轨有余钱了,再去省城甚至首都买房子。 祁振看唐粒一眼,笑道:行,我爱人说的对,都听我爱人的。 爱人这两个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从别人嘴里听见,总觉得有些rou麻,可只要对象换成唐粒,祁振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合适的词了。 他俩一路走,一路说着话,走得并不快,到机械厂职工宿舍大院时,天已经擦黑了。 没想刚进大院,就跟章雪碰见了。她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卷发,外套的肩膀垫得高高的,黑色的呢子过膝裙下穿了长筒袜,看起来确实和符合这个时代的时髦标准。 唐粒出门的时候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她的审美高于这个时代,挑的衣服,画的妆容,都简洁大气,看上去也就更高级。一般人可能体会不到这种高级感,可人的审美其实亘古不变的,哪怕看不懂,也会觉得美。 章雪打量唐粒几眼,她知道自己的长相胜在端庄,要说往前推个几年,她这种长相是很吃香的,偏偏改开以后,香江的影视作品进来,大众的审美是一年一个样。 现在已经不流行她这种大家闺秀的长相了,反倒是像唐粒这样,妖里妖气的,更受欢迎。 她自己做皮鞋生意,成天接触的都是服装鞋帽,也是花了心思钻研过潮流的,满以为肯定比唐粒这个待在小县城搞农产品的要洋气,哪知道现在一看,人家打扮得跟好莱坞明星似的。 章雪心里不太舒服,就只当自己没看见唐粒,转而跟落后一些的祁振打招呼:祁振,我在你家待一下午了,你才回来呀? 苏向雪告诉她,祁振办厂子工作忙,大年三十还在厂里加班,所以她以为祁振是加班刚回来,跟唐粒就是在门口碰见。 毕竟苏向雪心里还存着侥幸,希望祁振跟唐粒分手回头跟章雪结婚呢,肯定不会告诉她祁振已经跟唐粒处对象的事嘛。 祁振看也没看她,说了句那我先回了,就骑上车走了。 章雪一愣,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她想了想,又觉得祁振可能是懒得多话,就没应她的话,直接跟她告别了。 他这性格确实是气人,可谁让他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呢。别说他爸是安县最大国营工厂的一把手了,他祖父母在省城那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虽说老爷子老太太前些年去世了,可留了好些东西给唯一的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