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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夏犹清没有勇气质问,对她来说,不,对他们所有深许楼的人来说,他们都要无条件服从楼主,楼主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现在呢,深许楼已经没了,梁毅不知是死是活,十二巷的剪纸铺子也没了。 “姑娘,牛rou面来咯,小心烫咯!” 小二一声吆喝,端上来一碗满满的牛rou面。 牛rou煮熟后暗红的,夏犹清夹了一片吃进嘴里慢慢咀嚼。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们都挡在你前面吗?因为楼主叫我们保护你,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去死,你不可以!” 春雨被一剑捅穿了心口,汹涌喷出的血止都止不住,她倒在夏花怀里,手指捏紧了她的领口:“夏花,我羡慕你,又可怜你。” 春雨最后嘴角竟露出了一抹诡异又似解脱的微笑。 那抹笑,那句话很长一段时间让夏花心神不定,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所有人都瞒着她一件事,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从客栈出来后,夏犹清漫无目的的走,竟然又走到了十二巷,还是那个店主。 正用着存目镜对着太阳光似乎观望着一个古玩,余光瞥到了夏犹清。 他诶一声,放下东西后又跑去夏犹清面前:“姑娘你又来了啊,别看了,我孙某一生顶天立地,做生意讲究诚信,从未说过假话,你这刘叔伯啊是真的走了,走了好几日了,我说那日闵侯府请他去做百戏猴禽剪纸给老夫人祝寿,那多大一桩生意啊,他却不去,要是我啊肯定得做完这桩生意再走……” 店主兀自絮叨着,就听面前的姑娘忽然打断他:“闵侯府,百戏?” 店主直点头:“是啊,老夫人过八十大寿,啧啧,八十大寿啊,我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呢,八十想都不敢想哦。” 闵侯府,又是闵侯府。 “听说宫里都下了旨,这回要大办特办……” 店主还在说着,夏犹清却没再听进去了。 …… 十月初十。 闵侯府,老夫人大寿。 因着闵阳侯的死沉寂了一年多的闵侯府挂起红灯笼,请来梁都最为有名的戏班,门前从午后就开始车水马龙。 因着陛下下旨亲自恭贺老夫人八十大寿,又送来赏赐无数,许多本打算观望的官员立刻套了马带着贺礼前去闵侯府。 后门,丫鬟们一溜的穿着淡粉襦裙,总管还在教导她们规矩:“你们可记好咯,一丝差错都不能出,你们要到前院去伺候的这些人,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出了什么事,你担待不起,我也担待不起。” 丫鬟们乖巧矮身福礼,齐声称是。 总管满意的点头,月洞门那里火燎燎跑来一个小厮,总管不满的皱眉,正想说道几句,那小厮就贴耳不知说了句什么话。 直把总管吓得够呛,惊呼:“诶呦喂,那祖宗来干什么哟!” 他拉着小厮去边上:“这事陛下知道吗?宫门到时候禁了,岂不是还要在府上留宿?” 小厮点头:“是陛下身边的全福公公陪着一起来的,说是就露个面,大公子老夫人也都知道了叫我赶紧来同总管说一声。” 总管这才松口气:“这幸好有人看着啊,这要没人看着指不定这公主能干出什么事。诶,此次老夫人设宴,谢家公子也要来,公主定是听说了此事,郎怕女缠啊,现在陛下又插手,估摸着好事将近了。你且去吧,使人好生照应着,不要怠慢了公主。” “是,总管那我就先去了?” 总管揣着手无奈点了头,又忽道:“等等。”他转身仔细的打量了这一排被选出到前院伺候的丫鬟,指了其中一个颜色最好的,“夏花儿,挑一碟芙蓉糕跟着他走。” 又对那小厮小声道:“送去伺候谢公子,不管如何,公主和谢公子身边一定不能离人,千万千万不能在我闵侯府发生事情。” 总管这话说的隐晦,小厮反应过来立马连声应是,招呼了夏花儿随他走了。 过了月洞门,人少了,这小厮才敢露出惊叹的神色,他讶异的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jiejie这般的好颜色,jiejie要是信我,我陈双禄保你日后定有大造化。” 夏花儿低着头有些害怕,声音也小小的:“您过赞了,我不过是一介孤女,总管大人好心收留我给我一口吃的,何谈什么造化不造化。” “jiejie不必自谦,要我说,连宫里的公主都比不过你。” “呀,公主,您见过公主不成?” 双禄瞧着她这副过人的模样,连惊讶的表情都好看至极,他咬咬牙:“我实话和你说了,方才我急呼呼去告诉总管的就是这件事,当今圣上膝下唯一一位公主来我闵侯府为老夫人庆寿了。” 如愿瞧见夏花儿吓愣的表情,双禄这才满意的继续往下说:“她行叁,号弦月公主,容貌华美,可梁都里最出名的一件事,却是这弦月公主苦追谢家大公子,逼得大公子随其父回了清河郡老家躲嫌。” “这谢家大公子那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梁都里有多少姑娘为他茶饭不思,哪怕这谢大公子身子不好,也有姑娘挤破了头想要嫁他,这弦月公主就是其中一位。” “jiejie,你听我说,你的机缘就在这,你知总管让我领你去哪儿?” 夏花儿惶恐的摇头。 双禄得意一笑:“就是领你去谢公子那儿,jiejie可知,自己的容貌有多美?谢大公子瞧不上公主,可不见得瞧不上jiejie,你只需在他面前儿笑一笑,我今晚跟你推心置腹这番话也不算白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