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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侍郎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又算了一遍国库的账,终是认命叹气,小跑跟了上去。 雨后初晴,轻衫微湿。 玄清观静室内,宁扶疏瘫着酸软发胀的后腰,倚坐床头,手里拿着一沓密报细细翻阅。 顾钦辞端着冰镇甜汤走进内室,宁扶疏听见他的脚步声,没有放下手里东西。只是在他走近榻边坐下时,慵懒地张开嘴巴。顾钦辞立刻心领神会,汤匙舀起半勺银耳莲子汤,喂入她口中。 银耳滑嫩,莲子软烂,配上适量的砂糖与冰块,凉爽清甜霎时润了肺腑。 如是喝了大半碗。 味道怎么样?顾钦辞问她。 宁扶疏手指翻过信件,正凝神看得专注。她抽空回道:你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下一瞬,纸上文字被突然袭近的阴影遮挡,微凉唇瓣覆来一片温热。齿关被撬开,扫过上颚的触感又软又痒。 良久,顾钦辞点头道:嗯,甜的。 宁扶疏伸手拍开他胡乱蹭动的脸,眼底含着nongnong笑意,却嘴硬低骂:成日不正经。 食、色,性也。顾钦辞说着,褪去鞋袜,翻身上榻。他长臂一揽,将人搂入了怀,这句话还是殿下教给臣的。 一本正经地问:臣哪里不正经? 宁扶疏一时语噎,竟无法反驳他。这话确实是她说的,食rou开荤也是她勾的。要是指责顾钦辞不正经的话,她得先承认自己不正经。 这么一想,她反而坦荡了。 没接他的追问,宁扶疏全身放松靠在他怀里,趾高气昂地指使道:给我揉腰。 以后不准再开发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势。 顾钦辞低笑一声,遵命照做。但自然是遵的前一句,至于后面那句嘟囔,他则假装没听见。 按揉在腰间的力道不轻不重,搭配着恰到好处的手法,身体里似有细微的电流划过,带起一阵酥麻。很快,宁扶疏的鼻腔就溢出了软绵绵的低哼,像黄鹂鸟一般,婉转悦耳。 疲惫的肌rou得以舒展,四肢和神经也随之轻松下来,逐渐生出困意。 宁扶疏正要闭眼小憩,琅云的声音在帘帐外响起,说是有两位户部的大人求见长公主殿下。 她如今对朝堂局势了如指掌,顿时猜到所为何事,强行打起精神,传二人进来。 顾钦辞不好再躺在床上,起身的同时,替她放下纱帐床帘,不肯泄出半分春光。 户部右侍郎原本就是朝歌长公主一派的党臣,对长公主倚榻议事的举止,早就习以为常。一双眼睛老老实实地盯着地面,依照规矩行礼后,将目前的情形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臣等无能,还请殿下指点迷津。他道。 帐内响起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却始终没听见长公主开口。期间,左侍郎等得有几分心焦,视线不禁瞥向同僚,拼命使眼色,右侍郎神情不变,让他别着急。正当这时 国库没银子,不是还有陛下的内库嘛。说话的人是顾钦辞。 驸马爷这话,下官何尝不清楚。左侍郎面色讪讪,实不相瞒,今晨在御前议事时,下官便如此这般地提了。可圣上的意思是,内库所珍藏,皆物华天宝,圣心甚爱,不肯动用内库钱财呐。 倏尔,一声讥诮呵笑荡在半空,宁扶疏嗓音肃肃低沉:百万两白银而已,就把两位大人都逼得没法儿了? 右侍郎愣怔,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是有戏了,连忙谦卑道:臣愚钝。 宁扶疏清了清嗓子:本宫想问问,两位大人府中各有多少积蓄? 右侍郎道:臣等俸禄微薄,并无 本宫要听具体的。宁扶疏厉声打断。 右侍郎咽了咽唾沫:大抵四千多两。 左侍郎也如实道:臣约有五千多两。 现今若要你们从中拿出十分之一。宁扶疏问,对家中生活可有影响? 两位侍郎异口同声回答:并无影响。 那便是了。宁扶疏道,你们今日回去,先将泗州与邯州的赈灾款拨了,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关乎百姓之事耽搁不得。待后日朝会,再提出阖宫缩减用度,为国祈福,此为其一。其二,则号召百官为苍生安泰略尽绵薄之力。 左侍郎沉思后道:殿下此法固然能解燃眉之急,可 恕臣冒昧,殿下有没有想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他们拿出自己的私人财物,只怕有的是人不愿意。 宁扶疏一笑:左侍郎说的,是自己吧? 殿下小心思被戳穿的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明鉴,臣绝无此意。 你有此意也好,无此意也罢。宁扶疏屈腿换了个懒散姿势,不甚在意道,千金散尽还复来,本宫向你二人保证,在不久之后,这些银子必会原原本本回到你们手里。 至于朝堂上,届时本宫自会安排亲信进宫。本宫身为一国公主,锦衣玉食受万民供养,现今听闻两州百姓流离失所,本宫寝食难安,遂当身先士卒奉上公主府全部存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