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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火上浇油的是,一个站在关卡边的城防卫小兵突然呵斥一声,直接拎着铁棒就往斗笠男头上砸去。这一棒激怒了四周的百姓,让他们记起,这些日子,这些城防兵就是这样肆意殴打他们,像狗一样对待他们。 官府的话不可信! 斗笠男周围一下陷入了混乱。城防卫挥舞着铁棒要将刁民镇压下去,百姓不再坐以待毙,拼着头破血流也要上来抢夺城防卫的武器,推搡间一个上来帮忙的城防卫被灾民拖倒,眼看就要拖进灾民中,转眼就要扩散成一场大规模的械斗。 混乱间,忽听得一声暴喝: 擅动者,死! 扭打在一起的人群纷纷循声抬头去看,只见郑客右手握一把长刀,刀刃还在滴血,而他的左手上,是一颗人头! 那是城防卫张校尉的人头。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城防卫兵看到后,具是肝胆俱裂,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灾民们也被这个场面骇住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齐琛微不可查地冷哼一声。很多人都以为郑客只是一个媚上欺下、弄权乱政的阉人,而忘记了,能走到这个高度的,绝不会是个草包。 杀伐果决,雷霆手段,才是郑客。 眼见着这场小范围的sao乱就要被九千岁压制下去了,齐琛却丝毫不急,反而低头笑了一下。 他还有后招。 灾民和城防卫的对峙中,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干净却满是补丁短打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周围的灾民对老者很是尊重,立刻让出了一条路,一开始领头的汉子赶忙上去搀扶,好声好气劝道:先生,您身体不好,先回去歇着吧。 这老者道声没事,走到人群最前面,尽可能站的体面,而后冲着郑客行了个童生礼。原来是读过书的,难怪在百姓中有些威望。可是岁月已经侵蚀了这个老人的身体,磨灭了读书人的风骨,佝偻了他曾经挺拔的腰背。 老者用尽力气,声音嘶哑地说:这位大人,你若是能做主,就把那真正管事的人交出来。那个人,我们都见过,戴玉冠的公子,我听到他手下人喊他,殿下。 郑客听到这话,心里暗骂,这晋王真是蠢得可以,这种事情还能亲自出面,是生怕自己有个好名声啊。 他从石台上下来,扔掉手中人头,走到距离老人十几步远的地方,温言说:老人家,您德高望重,何必置气啊。您看看周围的这些年轻人,咱们得多替他们考虑考虑啊。 这话,既是安抚,也是威胁。 老者摇摇头,一双眼很空,了无生机:大人也不必威胁,老朽蝼蚁之身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原本有一个女儿是唯一的念想,我的女儿才十五岁啊,就被那个殿下掳走了!到现在依然生死不知! 大人若是不能把那个禽兽/交出来,那我们就自己来讨一个公道。老朽残破身躯,愿为先锋,死不足惜! 老人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吼了出来,这如有实质的愤怒像一个火种,映红了所有灾民的眼睛。 看着眼前的群情激愤,郑客眉头皱起,招手叫来一个玄甲卫低声问:普济寺的灾民里可有年轻女孩。 没有,都是有些年纪的妇人或者孩子。 郑客沉下脸问:晋王呢? 玄甲卫回答:已经逃回京了。 郑客脸上的表情瞬间凌厉了起来,不动声色转身往回走,同时吩咐玄甲卫:压不住了,准备战斗,反抗者格杀勿论。 望着郑客的背影,那老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几乎是泣血般地怒骂道:他们杀了我的孩子!被带走的人都没了!畜生啊!畜生! 人群中,几个年轻人跟着喊:不给我们活路了!拼了!跟他们拼了! 本就压抑已久的灾民,这下彻底失控了。 唰!玄甲卫同时抽刀,在城防卫之后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精铁打造的长刀闪着寒光。只要灾民冲破关卡,这些长刀就将砍入无辜百姓的身体,整个后山一定会血流成河。 灾民们手里只有些石块农具,还有从城防卫手中抢到的铁棒。但他们孤注一掷的悲愤是一种浩瀚的力量,让守关卡的城防卫还没交手,就纷纷屁滚尿流的往回跑,又在玄甲卫的长刀下不得不战战兢兢的回去当炮灰。 萧慕离看着这一切,愤怒了!晋王真是个畜生,不仅任由灾民患病不救,还玷污人家的姑娘,人面兽心,丧心病狂! 可是凭什么,晋王做的孽,要让这些无辜百姓来承受! 她双眼被愤怒染红,手紧握成拳。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是齐琛。 走吧,这里危险。齐琛拉着她就要上马车,那边郑客已经骑上了马。 不行,不能放弃,萧慕离已经听到了前方兵戈相击的声音。 她看了齐琛一眼,做了个难看的笑,微微垫起脚尖在齐琛耳边说:殿下,我要去救你的子民。 你的子民。 这四个字如一记重锤,击在了齐琛的胸膛。五年了,那个想要做个好太子为国为民的齐琛,已经被抹杀五年了。这么久的时光里,齐琛心中复仇和毁灭的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让他行事越发不计后果不顾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