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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对着面前的意面发呆而注意力全放在我哥身上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在兜里响了起来。我忘了调静音,也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给我打电话。 餐厅里虽然不是安静的,但我离他们太近了,手机铃声成功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我火速抬手再次压低帽檐,低声骂了一句,掏出来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按掉了电话。我不敢抬头,生怕对上我哥的视线。 我捂得这么严实,他已经一周没回家了,也不知道我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肯定认不出我。 但身旁的交谈静了大概半分钟。 我紧张到快要坐不住,透过帽檐视线定在地面上,连逃跑的路线都规划好了,好在下一刻我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抱歉,你继续。”他说。 我猛地松了口气。 “周总有事的话我们可以再约时间。”男人突然说,语气卑微到让人觉得他正在偶像的握手会。 我那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吊在半空,差点被他给呛到,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说我哥有事。 “抱歉杜总,下次我约你。”我听见我哥说。 等我想实施我的逃跑计划时已经来不及了,我哥坐在我对面,看也没看我一眼,仿佛不是因为我他才坐过来。 他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可能是因为工作结束,两根手指扯着领带结往下拉,松开一个相当随意的空隙。西装被他随手扔在旁边的椅背上,他穿件深蓝色的衬衫,显白,喉结从领口上凸出来。 …… 我有些明白宋亦薇为什么会觉得我哥在对我进行性暗示。 是我的问题,完全是我的问题。他明明所作所为都不逾矩,是我自己想得太歪,描述给宋亦薇听也全都是我的视角,在我眼里这全都是溢出来的荷尔蒙、吸引力。 我哥手指轻轻敲了敲盘子,“还吃吗。” 我第一时间解释,“我今天是过来......这里有些私事,没想来打扰你。” 他点头,从我面前把盘子抽走,叉子在盘子里草草卷了一下,叉起来已经凉透的意面往嘴里送。 我又明白了宋亦薇说的另一句话,我哥身上有很强的矛盾感,他的行为没有逻辑。我猛然觉得宋亦薇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真想给她送面锦旗,不知道她从小长在外国的承不承认锦旗的意义。 我没觉得我哥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只是以前我没发觉。但宋亦薇今天说了那些话,我看我哥好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他没因为我打断了他的工作而表现出不耐烦或者愤怒,甚至安静坐在我对面吃我吃过的面。就像那天他确实去了会所接我,并在李洲他们面前说我是他弟弟。 “我去给你拿热的。”我一股脑摘下帽子和口罩,想站起来。 “不用。”他答了两个字,我被乖乖定在座位上。 “你还生我的气吗,哥……”我捏了捏手里的帽子,问他。但我猜也知道他不会理我,这属于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他不会说“生”,也不会说“不生”。 所以我赶紧接上,“那天是我说错话了,我错了。你对她们太好了,我吃醋。” 我尽量把自己搞得委屈一点,但其实也不是装的,我是真委屈。只是以前我不敢告诉他我委屈,我觉得我说了他也不会在意,但今天突然想试一下。 “你都给鞠露露买了好多个包了,哥,我也想要。” 我简直用尽了毕生所学,撒娇大法。 第13章 情人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第一次撒娇,不管是对谁。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撒娇就能轻易得到,我甚至几乎没怎么产生过“想要”这种想法时所有的东西就已经拥有了,全都是别人看我有了之后他们也想要。 我第一次“想要”的对象就是我哥。 十六岁,我的生活天翻地覆。 当时升入高中第一次组织体检,我妈照常拨班主任的电话,提出我的体检会在我们家更信任也更先进的私立医院自己做,我从小学开始生病和体检都是在那家医院,以前的老师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单独体检的请求。 但那次我妈被拒绝了,老师说高中的体检结果是直接和高考有关系的,必须由学校统一安排。 我和陈志远都不在意这件事情,没想到我妈的反应很剧烈,甚至提出了转学。 陈志远不傻,在我妈毫无理由的再三坚持下,陈志远带我去做了亲子鉴定。 我哥那天晚上回家了,他进门的时候我妈倒在沙发旁边,头发被泪水糊在脸上。我被陈志远掐着脖子,前几秒我妈想把我从陈志远手底下抢出来,被他狠狠踹开。 我已经忘记当时我怕的到底是陈志远还是死亡,或者是美好生活的幻影被打破。 但是能记得我那时感觉自己是个全情投入的演员,我在出演一场结局注定是悲剧的话剧,完全融入进去,根本不想出戏。我差点死在陈志远手里,或者说我已经死在陈志远手里了。 下一秒我哥推门进来,静静站在玄关处看我。 他就像荒原里的一枝花。 不知道这么形容是不是合适,我哥如果知道我将他形容成一枝花一定会生气。但我真的看见了一片荒原,寸草不生,光秃秃的黄色的土和沙,枯枝遍布。却栽了一枝花,我跟我自己说:那是这荒原里唯一的、最美的一枝,你去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