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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很不好。 沈余唇瓣抖动着,他不敢去看挡在身前的男人现在是什么状况,甚至说不出来话,直到冰凉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很轻的拉住。 沈余怔愣着。 头倚在他身侧的男人咳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还带着几分肃穆,哑得过分:“怎么了?伤到了吗?” 沈余忽然涌出了底气。 他眨了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湿润的眼睛:“……没有,先生,您怎么样?” “那就好。” 回应他的是男人沉重的倒下来的力道。 宗楚醒过来仿佛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他的状态,沈余没事,他才放心的倒下。 他头上有伤,伤口大小严重程度摸不出来。但是人还会说话,还有意识—— 沈余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把男人放在自己身上,让沈宝往里侧挪一挪,用力去掰车把手。 他等不了了,宗楚需要医生。 — 一片兵荒马乱,沈余他们是从右侧轻度变形的车门中出来的。 四个人,小孩被护在宗楚和沈余之间,没有受伤。除了沈宝,其余三个大人身上都有伤口。 尤其宗楚,他扑过去的地方正在沈余他们上边,压住了沈余和沈宝,直接被挤压下来的车顶重力撞到了脑侧,沈余摸到的那一片湿润也是来自宗楚头顶的伤口。 报警报的及时,他们几个的伤也都不算严重,离得不远的镇上的急救车嗡鸣着赶来。 卫臣忙着去通知宗家那边的人,宗楚的情况不算大事,但是总归是伤到了脑袋,谁也不敢保准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在手术室简单cao作一下伤口,宗酶她们的车上也擦到了滚落的石块,只不过不像是沈余他们这一车,正好被砸到,只是擦了一下车边便跟着滚下去,所以除了些微的擦伤状态都还好。 宗酶有些六神无主,但是听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人也就跟着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下来,她才察觉到沈余的状态不太对劲。 沈余一直站在医院外,他视线沉淀,看不清里边酝酿着什么情绪,整个人却过分清冷得吓人。 过于理智了,以至于显得有些不正常。 尤其宗酶看到他因为用力扣着而变得冷青色的手指,似乎蜷缩一下都困难。 沈宝被王笑笑带走去休息了,宗酶小心的往沈余那边靠了靠,勉强笑着说:“沈哥,你不用太担心了,医生都说了没问题——而且那块石头根本没砸下来嘛,你放心你看我哥人就像块石头似的,肯定没问题的。” 沈余侧过眼来,嘴角似乎试图扯了扯,但是没能成功。 宗酶见状,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说话。 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喃喃这俩人真是孽缘! 先是沈余住院,这次又轮到宗楚住院!不过有一点至少宗酶还是满意的,她哥还知道保护人了,这可是个极大的进步,说出去可能都没人相信。 只是外伤,没有伤到重要部位,所以医生简要处理过后就出来了。 卫臣心里有数,没有把这件事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但是宗家掌权者出事,至少宗老太爷和宗父需要知情,以防有什么不测。 两人闻言具是震惊,但是一听说是和沈余有关,心思很快沉淀下来。 闹了一整年的事,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作为宗家的长辈自然知道的更清楚。 宗楚自己的选择,他们倒不会因为这个去为难沈余,只是免不了和宗酶一样埋怨的想是个孽缘。 宗楚没什么大事,这件事宗家那边也很快知情了,宗父已经及时联系了医生过去,把消息压的死死的,除了当事人和他们几个,就连宗夫人和宗老太太都没告诉,生怕她们跟着瞎cao心把事情弄大。 宗酶进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她把地方留给沈余,离开前拍了拍沈余的肩膀,迟疑的说:“沈哥,你别因为这件事自己想不开。” 她心里自然是觉得沈余和宗楚是绝配,她哥的确不做人,但是至少对沈余的一片真心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那股子自大狂妄似乎也在这一年里改了不少—— 但是感情这回事到底不能一头热,如果带给沈余的只有逃避和不喜,宗酶也不想多掺和,毕竟沈余对她来说同样很重要。 这两个人,只要平平安安的怎样都行。 可偏偏平平安安是最难的。 沈余屏蔽了一切感觉,无论是前世那些疯狂绝望还是少有的一段时间的温情,亦或者是那些欺骗。 他坐在床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视线平静的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宗楚闭着眼躺在床上,高大的身躯套着病服,显出一股平时没有的脆弱。 他头上包扎着纱布,几乎包上了半个头,短发也被剃的更短,看着还有些冒着凶悍的傻气。 沈余静静的看着他,忽然歪了歪头。 他眼睛澄明的好像一汪死水。 如沈余两辈子所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了救他放弃一切,这个人除了宗楚,他不能果断的说出任何一个第二个人。 他能沉浸在那些欺骗和痛苦中,但是哪怕这一点被深深掩埋在真相和现实中,他依旧无法无视,只能尽力不去看。 宗楚扑过来的时候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