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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哪里跑?看我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快吃我一剑!咻咻咻!”袁宋嘴里念念有词,还自带配音的,手中的木剑耍得毫无章法。 “袁宋,我咋跟你说的?是不是不让你欺负格子?你个死小孩下手没轻没重的,待会儿要是让我看到格子哭了,看我不揍你。”袁唐搓着手里的布料,侧着头看着袁宋。 “哎呀姐,我不会打到哥哥的,你看我给他做的那么长的棍子,安全着呢。”袁宋敲了敲方格手里的木棍,嘟囔了一句:“你们都偏心,哼!” 方格看了袁宋一眼,挠挠头,嘿嘿一笑,对着袁唐说:“姐,没事,弟弟现在可注意了,都打不到我,我不会再疼得哭出来了,你放心吧。” 腊月二十六那天,袁大山一早就挑着米,带着俩儿子去了陈村。陈村是方圆十里内最大的一个村庄,位于西山的山谷处,在周围几个村里唯有它设有小卖部,也有一所小学、一个碾米厂、两家衣服店,说白了,也就是为邻近的村子谋个方便。 碾米厂里有一台很大的制年糕机,机身很大,横跨了两个房间,一头进米,经过中间长长的方管,粉碎、加热、碾压成型后,从另一个房间的机器出口滋滋地滑出来,是整条的未裁剪的年糕。有个人拿着把剪刀专门站在年糕出口,将长长的年糕剪成一段一段的。 方格觉得这机器新鲜,两个房间来回奔跑,时不时看看进米口米够不够,又跑到隔壁看看年糕出没出,可比一旁的大人忙多了。袁宋像个傻小孩儿,他只觉得哥哥来回跑好玩,也跟在后头噔噔地跑着。 农村种的都是粳米水稻,粳米做出来的年糕香香的,很有嚼劲儿,尤其是刚出炉的年糕,热乎乎的,散发着nongnong的米香,馋的兄弟俩直吸熘口水,也不跑了,眼巴巴地杵在机器出口旁盯着不断滑出来的热气腾腾香软白嫩的年糕条条。 “来,给,小心烫啊!”掌剪子的叔叔快速剪了两小段递给他俩,“想蘸糖去里屋找你们婶去啊,让你婶给你俩拿个碗。” 方格就带着袁宋跐熘一下往里屋冲去了,两只小手来回翻腾着热年糕,烫的龇牙咧嘴的。 蘸糖吃年糕是很多人的习惯,香香甜甜,老美味了。不过,年糕是个顶饱的东西,再怎么馋,肚子也有装不下的时候。当袁大山把50斤米做完后,两人已经把小肚子都吃得圆熘熘的。 腊月二十七做豆腐,袁大山夫妻俩早早便开始磨豆子。黄豆是提前一天泡下去的,胀发的豆子经过石磨的研磨变成了白嫩嫩的浆体,顺着磨槽的路径追赶着流进磨嘴底下的木桶里。梁上垂下的那根粗壮的麻绳绑着石磨的推杆,发出咿咿呀呀的低鸣声,一圈圈在寒冷的清晨晕开来。 姐弟仨起床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盆煮好的豆花,每人盛一碗,再撒上一勺白砂糖,甜甜的,一碗下肚,从嘴到肚子都舒服起来了,兄弟俩捧着空了的碗眯眯眼舔舔嘴角,一脸满足。 “去,外面玩去,等豆腐做好了,喊你俩回来吃新鲜热乎的。”杜丽娟驱赶着兄弟俩离开厨房,“唐唐,帮我把灶火烧旺一点,啊!” “好的mama。” 厨房里今天着实没有他俩呆的地方,一个沥水的大木桶占据了整个过道,木桶上搭着一根扁担,扁担上是一大布袋,正稀里哗啦往下淌水,那是在过滤豆渣,爸爸袁大山正在向那袋豆渣施加压力,迫使它出更多的水分来。 “走,弟弟,我们出去玩。” “哥,我还想吃豆花,你再给我盛一碗嘛。”袁宋抓着方格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桌上那个盆。方格爬上凳子,看了看盆里的豆花,差不多还有三四碗的样子,估摸着爸爸mama够吃,他就又给弟弟盛了一碗,挖了一勺糖倒在豆花上,便带着弟弟走出了厨房。 方格并不爱吃豆腐,但是他爱吃千层糕。一上午的功夫,一笼豆腐就做好了,被搁在厨房隔壁的内堂晾置。中午大家草草吃过,就又开始了忙碌的下午。 夫妻俩开始做千层糕,这是方格最爱吃的东西之一,这种食物是用一种树烧制成草木灰后,用草木灰浸泡的碱水做的一种黄灿灿QQ弹的米粉制品,形如豆腐,既可当菜也可当主食。等晚上千层糕上桌的时候,方格一个人便吃了整整一大碗。 “哥,你是猪吗?” “你才是猪呢,你看看那一整盘的豆腐,全是你吃的。” “你俩谁也别说谁啊,半斤对八两。”袁唐各敲了那两个空碗一下,笑着说。 “明天还有糖糕呢,明早大家都起早一点啊,咱磨粉的磨粉,烧火的烧火,洗粽叶的洗粽叶,我们一起把糖糕做出来。”杜丽娟笑看着孩子们,开始收拾碗筷。 腊月二十八,蒸糖糕。这是过年和迎亲婚嫁必备的一种食物,老少爷们都爱吃,因为顶饱的缘故,它也是经常被带出门的一种干粮,农村里通常家家户户都会做一、两大笼,它贮藏期长,便于保管,农户们可以吃个很长一段时间。 大堂内侧的石磨边,小方格正站在凳子上,拿着大铁勺一勺一勺往石磨洞口倒大米,袁大山推着推杆绕一圈他便倒一勺,石磨槽不一会儿便积起了厚厚一层米粉,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稻米香。 “格子,等你开学了,给你带半笼走啊,带回去肚子饿的时候吃,也给你外婆他们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