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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 我伸手,想要去碰碰他,但他抖得厉害,我怕又弄疼他,终究是没敢。我想问他是谁,还好吗,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是废话,所以也就索性不问了。 身旁的人疼了一阵又一阵,意识明显也不清醒,我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鬼使神差的就脱下了身上的外袍盖在了他的身上。 我发现我的外衣上全是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我身边这位的血。 我尽可能温柔的轻轻拍着他的身体,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没事,别怕,不痛了”之类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这个人终于是裹着我的外袍,蜷着身体睡着了过去。 ……当然,也没准是昏了过去。 算了,不去管了。 我连自己都没倒腾明白呢,哪里来的闲工夫去管别人? 我浑浑噩噩的,走出去附近转了一圈。 我现在所在的,应是一处郊外。说的难听点,大概就是荒郊野岭。 我醒来时见着的断壁残垣,乃是一处破败了不知多久的小破庙。神像早东倒西歪碎碎平安了,所以我也不晓得这里原本供着的是个什么神,不过,不管供着的是个什么神,它大约都救不了我。 我在破庙附近转了一圈,眼看着天要黑了,只好捡了些枯枝干草,重又回到了原处。 方才那睡着了的老兄,现在已经醒了。他裹着我的外衣,蜷着身体靠坐在破墙边,披头散发,遮挡住了面容,但同我一样,他的情绪应该也不是很好,整个人就给人一种有点呆的感觉。 我将柴火往地上一丢,问他:“你好点了吗?” 他怔了怔,缓缓地抬起头来看我。 披散的长发黏了血液与脏污,挡在了他的面前,我也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怎的,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在他面前半跪了下来。 我抬手去拨他的头发。 他倒吸了一口气,好像很疼的样子,下意识的就要往身后的墙上靠。 我看着那破墙,倒了小半面,里面八成全空了,怎么看怎么不禁靠的样子,于是只好狠狠心,把缩着的那人朝着自己拉过来一些,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被我拉的往前一扑,我怕他这种情况摔了要摔出事,赶紧伸出手臂挡住他,他撞在我肩头,挣扎起来,我没办法,只好用上些力抱住他,他曲肘朝着我的肋骨就是一击,我被他这一下打的眼前一黑,直接叫出了声。 他的嗓音嘶哑虚弱,低低的道:“松手。” 我被他不留力道的这一下给打出了火气,手臂箍他箍的更紧了,我没好气的道:“你让我松我就松?我凭什么听你的呀!你有本事咬我呀!” 话音未落,他一口咬在了我胳膊上。 我:“……” 我一个没忍住甩开他,顺便还附赠一嘴巴:“你是狗吗!你有病吧!” 他被我甩的倒在地上,又一动不动了,只低低的喘着气。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有病了。因为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应该是不太会总是对着一个对自己又打又咬的人生出过剩的同情心的。 “喂……你……”我看着他,开始后悔起来,我靠近他,捡起了方才落在地上的外套,重新又给他裹了起来,我抱住他,小心的小声说:“对不起啊……我刚刚……你,还好吧?” 他没什么反应的任由我抱着,我腾出手来重又去拨他的头发,这一回,终于是拨开了,却也吓着了。 这个人,他,他的脸……! 我不知道这个人,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脸上就像是被泼了什么极具腐蚀性的药物一般,大半张脸都脱皮溃烂,露出了红红的血rou来,还不时的渗着黏腻的液体,他紧闭着眼睛,眼睫倒是挺长,微微的轻颤着,就像是脆弱的蝶翼,我看见他好像想要努力的睁眼睛,但眼睛还没睁开,一行混合着血水的液体便从眼角溢出,光是看,都能看的人头皮发麻,更不必说,正在亲身经历着的人,究竟该有多么的痛苦! “你……” 我简直悔不当初。他这个样子,而我刚刚,居然还打了他! 大约是感受到了我的沉默,怀里的人忽然冷笑了一声,笑得我背脊骨发凉。 还是那一句话:“松手。” “我不要!”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同情心,反正我就是看着他就觉得心底里发颤。我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说:“不松手。对不起。” 那人沉默一阵,身体倒是没有方才那样紧绷了。他问我道:“打一巴掌,又抱着不松手。这算是什么把戏?” 我想了想,说:“真不是什么把戏,我可能只是脑子有坑。” 他:“……” 他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谁?” 我……我回答不上来。 因为,我是谁,我不知道。 关于自己的一切,我全都不记得了,忘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剩下。 *** 我从睡梦中惊醒,翻身而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边的颜阙。 大半夜的,我点了支蜡烛照他,这样的行为,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变态。 颜阙被我照醒了,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挡了挡光,含糊不清的问我在做什么。 我吹熄了蜡烛,随手将它丢回床头,重又钻回被窝,抱紧了颜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