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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击天下 第30节

    众武昌郡骑兵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三十鞭不算轻也不算重,但是终究好过关押在这里听候发落,心里七上八下的好。

    “谢骑都尉!”众人齐声道。

    司马珂又道:“队主庾成,率众叛乱,以下犯上,已然伏法,尔等当以其鉴之。假司马周琦,义兴周氏之后,出身名门,兼任尔等队主,尔等当唯其马首是瞻,遵纪守法,令行禁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仍是羽林好儿郎!”

    “喏!”

    司马珂见众人情绪已基本稳定,这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退出了营房。

    队伍不好带,人心不能散,要一张一弛,才能聚拢人心,毕竟他得这三百战兵可是千辛万苦,不能轻易放弃一人,但是也要确保所有人在他的掌控之下。

    第45章 后遗症

    呜呜呜~

    次日清晨,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声,如同旋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大营,打破了黎明的静寂,众将士纷纷起床,收拾甲胄兵器,匆匆忙忙往校场奔去。

    点将台上,司马珂、卞诞、沈劲、周琦早已等候多时,杨瑾和田云两个队主正在整顿所属部曲的列队,

    武昌郡来的骑兵被押在点将台下,排成三排,听候发落。

    “国之羽翼,如林之盛。

    出车彭彭,旌旗烈烈。

    天子命我,征战四方。

    血不流干,战斗不息!”

    点卯完毕之后,校场之上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口号声。紧接着,开始演兵,两百名精骑依次纵马出列,绕行校场三圈,烟尘滚滚,马鸣啸啸,好不壮观。

    台下的武昌郡骑兵们,望着那群激情澎湃的同袍,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羽林骑,什么叫“国之羽翼,如林之盛”,血液里的激情壮志也隐隐被点燃,一个个望着校场上,眼中露出热切的表情。

    众羽林骑演练完骑射之后,回归校场之内,再次列阵,听候司马珂的号令。

    司马珂当场宣布了关于昨夜闹营的处置。

    队主庾成,聚众叛乱,就地伏法。

    另有什长伍长十余人,以下犯上,持械围攻上官,就地正法。

    武昌郡骑兵八十八人,目无法纪,聚众乱营,念尔等初犯,又为胁从,事出有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鞭笞三十,以儆效尤。

    宣布完处置之后,司马珂又宣布了羽林骑最新的编制。

    杨瑾所率的骑兵队百人,命名为怒风队;

    田云所率的骑兵队百人,命名为疾风队;

    武昌郡骑兵百人,命名为暴风队,由假司马周琦兼任队主。

    三队战骑,受骑都尉司马沈劲节制,假司马周琦辅之。

    孟元领两百人为一队,负责全营伙食、马匹管理、粮草管理、医护等事宜。

    秦超领两百人为一队,负责全营辎重管理、营舍及一应建筑工事管理、工匠管理等事宜。

    两队辅兵,受羽林丞卞诞节制。

    骑都尉司马珂,领羽林监,全营事宜皆受其节制,羽林丞卞诞辅之。

    至此,羽林骑的编制和组织架构,彻底稳定下来,也宣告了羽林骑正式组建完成。

    司马珂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自当初司马衍决定组建羽林骑以来,各项工作还算较为顺利,虽然最后阶段,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但是总算不辱使命。

    只是,终究还是有点后遗症……

    ※※※

    光禄勋署。

    何充正在暴跳如雷,吼声站在官署外都能听到。

    “那庾成目无法纪,但是罪不至死,你可鞭笞责罚,亦可将其捆绑送交五兵尚书处置,再不济也应遣人通报与老夫及五兵尚书,人命关天,岂可擅自随意处决?”

    “庾成乃庾征西之族弟,庾亮这厮,历来护短,他岂会饶你?其必然上书弹劾你,到了陛下那里,岂不是让陛下为难?”

    “庾亮权倾朝野,你纵然心中不忿当年之仇,然则你羽翼未丰,理当低调行事,积蓄实力,岂可在此时捋其虎须?你此乃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也!”

    “那庾亮与我是友堵,我若助你,则亲戚面上过不去,他若强行弹劾,我亦未必能阻挡;我若不助你,你为我之部属,被其弹劾,岂不失了颜面?”

    “你,你实乃孺子不可教也!”

    何充指着司马珂的鼻子一顿痛骂,骂得口沫横飞。

    何充骂的头上青筋暴起,满脸通红,司马珂却稳如老狗,一脸的悠闲,甚至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何充看在眼里,彻底的怒了,喝道:“你笑甚么?”

    司马珂深深一揖道:“我知明公一向爱惜卑职,必不使卑职被弹劾下马,在此先拜谢明公。”

    很显然,何充骂的这么起劲,必然是想帮他,否则才懒得骂他,任他被庾亮弹劾,省得惹上是非。

    “你……”

    何充气得跪坐了下来,端起茶壶,连喝了三口茶汤,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望着司马珂云淡风轻的样子,何充又气不打一处来,眼珠子一转,马上来个送命题:“我有一女,年方二八,温柔贤惠,知书达礼,委屈不了你,你若与纪家的女郎断了干系,与我家结亲,便是庾亮的外甥女婿,他岂敢弹劾你?”

    司马珂脸色立即变得尴尬了起来,急声道:“明公,下官未及弱冠,此事须从长计议……”

    何充冷哼了一声道:“本官为何要帮纪友那老儿的准女婿?”

    司马珂嘿嘿笑道:“明公……那一品翡翠豆芽、蓬莱白玉豆腐,还有瑶池玉液琼浆……”

    何充一拍案几,狞笑一声:“就等你这句话,那瑶池玉液琼浆,两坛肯定是不行的,至少要四坛,错……要每月四坛!”

    司马珂:“明公……那酒出酒量极少,每月四坛是否太多。”

    何充冷笑道:“那纪友老儿的酒坊,这般不争气,若是酿不出来,便到我家酒坊去酿。”

    司马珂总算听出来了,这何充是跟纪友不对付,急声道:“下官谨遵明公吩咐就是。”

    何充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然后神色肃然的说道:“此事你还须立即禀报于陛下知晓,以提前做好应对之策,若是陛下从了庾亮的弹劾,则万事皆休!”

    司马珂急声道:“谢明公指点!”

    ※※※

    司马珂辞别了何充,出了光禄勋署,径直往端门而去。

    到了端门,验了腰牌,司马珂并没直接往太极西堂,而是让侍卫代为通报。司马衍准许司马珂畅通无阻直入中斋,但是司马珂自然也有分寸,不会真个不经通报直接闯入。

    不一会,张桓急匆匆的奔了过来,施了礼,笑眯眯的说道:“刚刚陛下还在念叨着君侯,这不君侯便来了。”

    司马珂笑笑,还了礼,跟随张桓一起往太极西堂走去。

    就在登上台阶的时候,听到甲叶声响动,发现台阶的另外一边,赵胤正带着一队禁军自台阶下来。

    司马珂转过头去,只当没看见。

    “永康亭侯!”

    那边却传来赵胤的声音,司马珂只得再次转过头去,却看到赵胤正笑吟吟的跟自己打招呼:“君侯昨夜杀伐果断,颇有大将之风,本将甚为佩服!”

    卧槽……这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居然就传到了深宫之中,看来这些鸟人的消息是真的灵通。

    司马珂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正话,还是反话,也没心思搭理,只是朝赵胤拱了拱手,便继续向前走去。

    王导和庾亮是死对头,司马珂杀了庾成,就是打庾亮的脸,赵胤是王导的心腹之将,幸灾乐祸也是正常的。

    “皇叔,别来无恙!”

    进入殿内,司马衍一见到司马珂,不等其施礼,便先打起了招呼,俊美的脸庞上洋溢着纯真和开心的笑容,令司马珂心中不觉一暖。

    施礼之后,司马衍照例赐座,司马珂跪坐一旁,司马衍又让张桓端来茶汤,这待遇是公卿以上的大员才有的。

    寒暄一番之后,司马衍笑问道:“皇叔,羽林骑之事如何了?”

    组建羽林骑,一直是司马衍心中关心的头等大事,所以每次见到司马珂都会问这件事。

    司马珂神色变得肃然起来,恭声道:“三百精骑已入驻营地,营舍、辎重、粮草、马匹等皆已完备,故羽林骑已组建完成,只是……”

    司马衍脸上充满笑意,听到司马珂突然停顿不言,便知道出了状况,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只是如何?”

    第46章 问计谢安

    司马珂当即将昨天下午所发生的的事情如实告知。

    司马衍的脸色顿时气得铁青,猛地一拍案几,怒声道:“岂有此理,朕一心要组建的羽林骑,征西将军岂敢如此!”

    因为拍得太用力,桌子上的茶盏被打翻,司马衍索性抓起那茶盏就往地上又是一摔,眼中充满nongnong的怒意。

    “他手握重兵,朕让他精选劲卒,却派出如此荒唐的一群丘八,以下犯上,聚众闹事,死有余辜!”

    司马珂见司马衍这般愤怒,心中不觉有点心疼。羽林骑是司马衍亲自要求组建的,庾亮不可能不知道司马衍的用意。他派庾成这个搅屎棍来,虽然是想让司马珂下不了台,但很显然是完全没把司马衍放在眼里,也难怪司马衍愤怒。

    “陛下息怒,此事微臣也有管理不周之错,且庾成作乱,恐并非庾征西之本意。”司马珂急忙说道。

    司马衍冷笑道:“朕那些个舅舅,谁不是身居高位,但凡跟其沾亲带故的,谁不谋个一官半职。庾成为他族弟,若是有点涵养,岂会只是队主之职,他岂会不知庾成之为人?朕家的舅舅,谁的肚子里不是荆棘好几斗?”

    司马珂:“……”

    许久,司马衍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是一副恨恨的神色,回过头来,正色道:“皇叔请放心,那庾成猪狗一般的人物,杀了就杀了,谁敢追问,朕必当重责之。”

    司马珂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恭声道:“谢陛下。”

    司马衍望着司马珂,也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道:“皇叔只比朕略大一岁,又初回京师,根基甚浅,孤立无援,朕如此重任交给皇叔,的确是辛苦了皇叔。皇叔日后一应事宜,尽管放手而为,若有艰难险阻,朕与皇叔同进退,共同御之!”

    司马珂神色一肃,朗声道:“微臣拜谢陛下隆恩,微臣亦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从司马衍的神色之中,司马珂看到了信任,也看到了悲哀。

    司马衍为何会如此信任他,因为是他让司马衍在重重迷雾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而作为皇帝,身处重重迷雾的境地,原本就是一种悲凉和哀伤。

    ※※※

    离开宫殿,出了南掖门,司马珂翻身上马,正准备策马离去,却见得不远处的牛车上,下来一人,喊着“元谨兄”,往这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