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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六月底,皇后特意把姜恒叫过去。 “敏敏近来吃睡如何?” 姜恒只是简单说了下敏敏的近况,就安静下来等着皇后发话——屋里只有贡眉在上茶,皇后手边难得没有堆起的账目,显然是有话要跟她细谈的样子,敏敏应该是个开头寒暄。 果然,皇后见她明白自己有话要说,唇边就多了几分笑意。 “明年,就是皇上登基第五年了。信嫔,你是万岁爷登基第二年入的宫吧。” 姜恒也就隐约猜到皇后叫她来是做什么了。 果然皇后道:“明年春又是三年一度的选秀了。本宫想着,到时敏敏也出了周岁,你帮本宫些忙如何?” “虽说当年把你们这些新人送入储秀宫学规矩,是年氏的一时起意,但皇上和太后娘娘想着新人学一学规矩也是件好事。你是经过此事的翘楚,如今又是主位身份足够——明春新入宫的秀女由你安排嬷嬷们教导一二如何?” 姜恒:……这算什么?让她去做当年贵妃的工作吗? 我从储秀宫来,再回储秀宫去,屠龙少年终成龙? 姜恒完完全全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第85章 不必进新人 且说皇后单独召来姜恒透漏此事,并非硬派的意思,是想看她本心愿不愿意插手这件事。 来年储秀宫新人学规矩事件,当然是太后和她这个皇后全权来定,位份上足够的熹妃和裕妃都自然而然要跟着搭把手。 倒是姜恒这个信嫔:论起来是主位,跟着参与些重要宫务,算是一种抬举,也是增加她在未来新人里的威望。 但这事儿又很微妙:信嫔现在基本取代了当年的年贵妃,成为了专宠的宠妃,要是她参与这件事,一点小事做的不到位,说不定都会有闲言碎语发酵起来,说信嫔恃宠而骄,作为宠妃果不其然要打压新人。 故而皇后今日特意召她过来,提前跟她透个信儿。 也是想看下信嫔的反应:若是她欢天喜地急于参与些决策性宫务,那皇后就分她一部分权,要是信嫔怕事不愿连累了自己名声,露出为难之色,那就不让她参与就是了。 谁料自己说完此事,就见信嫔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竟一时看不出信嫔的倾向。 姜恒其实只是激发了‘社畜机制’,对领导摆出了标准下属脸,根据以往职场经验,领导当面说了什么,哪怕是极不愿意的委任和工作,也最好保持微笑听完,组织好语言后再一总拒绝。 要是随便想个理由填过去被领导有理有据驳回来,那再想摆脱这个任务就难了。 而皇后倒是为信嫔这份定力有些微惊。 她一直觉得,信嫔是个性子好也命好的人,天然乖巧,在性格上正好介于熹妃的沉稳和裕妃的活泼之间。也是从前皇后从未跟姜恒讨论过什么宫务正事,基本就是团体会议里的提两句,私下里基本也都是为了敏敏的事儿才会说话。 这头一回单独交代大事,却发现信嫔在沉得住气这方面,竟不下于熹妃。 于是皇后索性直接道:“你心里知道这件事就是了,回去想想再说。内务府关于明年选秀的草拟才递上来,这事儿一点也不急。” 姜恒也于此时体会出皇后应当是来示好提醒她的。 于是谢过皇后,才打同乐院离去。从皇后宫里出来,还在回去的路上,姜恒便开始脑写起了预案,怎么能名正言顺跟这事儿脱钩不沾边。 然而她的预案,都没有用武之地。 皇上在根上就将这件事抹过去了。 每三年一次的选秀,若国无大战大丧,是不可能不办的,满蒙汉八旗的适龄姑娘们,若不经过选秀,根本没法自行嫁娶。 除非如康熙十二年到二十年那般,朝廷忙着平三藩,选秀耽搁了两回,属于皇室不可抗力中止选秀,姑娘们才能在超过十八岁后,由各旗都统汇总了该旗下超龄秀女报上御前,皇上御笔勾准,方可自行聘嫁,流程严格。 况且比起八旗的姑娘们,其实那些个皇室宗亲王孙公子更盼着三年一次的选秀——等着娶媳妇呢。 康熙爷能生,那一堆儿子的婚嫁大事自己生前没管完,就全都归雍正爷这位兄长来管了。先帝爷的皇子里从老十六开始,今年都还不到二十岁,没了阿玛做主,可不就得靠着自己皇帝哥哥从选秀里择名门淑女指婚吗? 这是未婚的小兄弟们,还有未婚的大侄子们! 跟皇上年龄差不多的兄弟们,孩子可都是大个位数起步的量,有的两位也打不住,到了娶亲的年纪,可不是都伸着脖子等秀女指婚吗? 选秀是势在必行的。 内务府关于选秀工作的启动草拟书,一式三份,皇上、太后、皇后各递了一份。 毕竟次年二月底秀女就要入宫参选的话,这会子内务府就要开始准备了:光前期各旗的统计和确认工作,就要三个月不止。 而皇上先将内务府的折子留中不发,这夜批完折子后就往太后住的月坛云居来。 晚膳后凉风习习,太后正在绕着小花园的石子路散步。 见皇上到了,太后就命人上茶,留皇上说话:“正好你来了,哀家还要跟你说来年选秀之事。” 除了选秀,太后还惦记着弘时。 她已然知道皇上是不喜欢弘时这个长子的,而弘时这孩子实在也不大争气。但太后在孙辈上,就跟天下所有隔辈溺爱的祖母一样,基本处于盲目乐观状态:孩子不懂事?那就是还没长大呢!等娶了媳妇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