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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一路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下了车以后,这健谈的司机大叔该是再也不会遇见了。擦肩而过的缘分比比皆是,虽然短暂,但若能好好相处,也是可爱温暖的。 张决明用脑袋轻轻抵着冰凉的车窗,从后面看周启尊半张侧脸,见灯光在他嘴角的微笑上抚过,听他用低沉的声音侃侃而谈。 这个人呐。 精明圆滑,敞亮利落,正直温柔。这个可爱可敬的人,招他喜欢,却与他截然不同。他们这一路,最后的结局也是分道扬镳,就像这辆出租车一样。张决明知道的。 。 出租车停在一家四季酒店门口,司机收了周启尊车钱:这家挺好的,价格也不贵。 好嘞,谢了师傅。周启尊笑了笑,没再多废话,开门下车。 后头的张决明也跟着下来了。这一路上全是周启尊和司机聊天,张决明没崩几个字儿,比空气的存在感还稀薄。 这当儿下了车,司机将车开走了,两人站在酒店门口闻车尾气,周启尊才终于瞅张决明一眼,就跟刚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一样。 周启尊问:住这儿行吗? 这倒是离火车站近,我很方便。周启尊说,耽误你事吗? 说到底张决明缄口不言,周启尊根本不知道他来长沙干什么,大概率是妖邪那边的歪歪事。问了张决明也不会多说,除了不痛快,屁也没得。 不耽误,这里就好。张决明转身,先一步走进了旅店大门。 周启尊摸了摸裤兜,挺想掏出烟抽两口。于是他就摸出一根烟,站在玻璃门外点火,眼睛紧盯张决明,看张决明和前台说话。 张决明讲了两句,突然扭头往周启尊这边看,和周启尊对上了视线。 嗯?周启尊挑起眉稍,表示疑问。 张决明又和前台小姑娘说了几句,居然转身出来了。他站在周启尊跟前说:这家没有单人间了,只有标间。 张决明:换个稍微远一点的? 司机大叔还真说着了,合适的房间没那么容易找,不好一找一个准。 周启尊抽了口烟,吐出一螺烟圈。 张决明被呛了个正着,低声咳了两下。 周启尊眨巴一回眼儿,往边上撤去一步,好让烟雾换个方向飘:换也行。 周启尊仰头望了眼天,沉默片刻,突然朝张决明笑了起来:不过有点麻烦。这都九十点了,我飞机餐没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不怎么想折腾。 周启尊: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也可以拼个标间,还比单人间省钱。 第47章 怎么,想听我安慰你? 张决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有什么可拒绝的?和周启尊住一个屋里,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看,总比在楼顶上守夜来得稳妥。 下一秒,张决明想明白了,他这是怯的。怂。 就跟那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似的,暗恋男神穿过拥挤的食堂,走过一张张坐满人的桌子,站在对面说:我能和你拼个桌吗? 人家分明没想请她约会吃饭,她却能自顾自地闹出张大红脸。 周启尊也只是赶上了,为了方便才想和张决明拼个屋,但在张决明耳朵里,这威力也不比我们开一间房差多少。无论鸟枪还是大炮,对准胸口开,都能把人轰死。 张决明雪白的脖颈开始微微泛红,这层薄红嗖溜儿往上爬,给张决明吓得立马低了头。 周启尊皱着脸皮,猛抽了一口尼古丁,烟立马被他吸短一大截。他弯腰给烟头在地上杵灭,擎着豆丁烟屁股,撒眼踅摸垃圾桶:不乐意就算了,去路边打车走人。 他说着已经往路边走了。 揣在张决明外衣内兜的长生铃突然贴着侧腰一通乱晃。是周怿抗议了,她该是很想和周启尊待在一个屋檐下。 张决明猛地按了下兜,以此告诉周怿消停点儿。 长生铃不晃了,张决明来了个深呼吸,吸了一鼻子残留二手烟。 周启尊正巧走到路边,他面朝大街,胳膊抬起来,要打车了。 我不介意,拼吧。张决明说。 周启尊抬起的那只手没放下,他胳膊在半空中,伸展出了一个自在又懒散的角度,就见他手指一弹,指尖的烟屁股飞出个抛物线,栽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好。周启尊自然地收回胳膊,转头看张决明,眼睛亮得格外精明。 这一眼距离不远,像一把刀子,犀利地刺过来,张决明突然就有种被一眼捅穿了的感觉。这让他很想后退几步。 张决明压着脚底板不动,又说:时间晚了,我们明天都有事,还是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进了旅店大门,给周启尊扔在身后。不能再和周启尊对视,再多一秒,他大概就得落荒而逃。 一间标间。张决明和前台说。 给,身份证。周启尊也跟了进来,张决明话音刚落,他紧接着将身份证拍在桌上。 正巧,张决明也给身份证掏了出来。 山鬼果然也有身份证。尤其张决明算半个正常人,在这个社会,不论从事的什么生计,只要与人交往,掺和地上的事儿,就需要有个身份,好合法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