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页
在皇宫内,生母健健康康地活着,孩子却养在别人名下。 抚养人再怎么细心周到,除非是康熙本人照料,否则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孩子的心态。 胤禛明白那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尤其德妃又是谨慎不沾手的性子,为了避嫌不让康熙不满,对于养在别处的孩子不会给出太多关注。 如此情境下,温宪很可能早已练就凡事自己抗的本事,有苦有难都往肚子里咽。 胤禛眼下起了疑心,觉得佟家行事不当。但以武氏的身份不合适与温宪公主深谈,只能让老鬼演一回热心兄长。 “总之,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温宪打听其中内情。等到了木兰围场后,或是趁着跑马或是趁着篝火宴,能寻到说话的时候。” “行,我会尽快去打探。” 武拂衣不会因为事涉房中事就难以启齿。作为兄长关心meimei是否被婆家欺负,有些事是能被严肃地问出来。 瞧着胤禛眉头紧锁,安慰了两句。 “你也别一个劲地往坏处想。温宪既能博得皇上与太后的宠爱,行事必有过人之处,性情可能很坚毅。 我听说,一众公主之间当属她才情过人,善于诗词。没孩子,指不定是她自己的意思,瞧不上舜安颜的本事。” 舜安颜是佟家人,背景煊赫,而长相也属中上。 谈到学识,尽管在一群勋贵子弟还算可以,但绝非纳兰容若那般的惊才绝艳。 举出了这个例子,不是说温宪心悦纳兰容若。两者别说相差近三十岁,后者去世时,温宪也才两岁大。 指的是夫妻两人没有共同语言,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举案齐眉。 “温宪公主喜好吟诗弄句,舜安颜却没这方面的本事,两人从一开始就聊不到一块去。 公主有太后、皇上的宠爱,与其他女子出嫁终是不同,何必委屈自己非要去适应驸马?” 武拂衣提出另一种可能性解释温宪没孩子。 “怀孕可不是轻松事。说不定是你meimei想得开,认为在京城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就够了,不想搞个孩子折腾自己。 至于额驸要香火传承,就让他与妾室去生。这事需要五公主同意,那就更能拿捏住与舜安颜的相处主动权。” 如此生活,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洒脱。 至于不出嫁,温宪公主虽然得宠,但还没资本能让她那么破例行事。 胤禛听了,脸色缓和下来,不再紧锁眉头。 这番话不得不说有些道理。以往他一定会反驳,哪有人成了亲会打心底就没考虑要孩子。 今非昔比,现在要是有人问武氏想不想自己生一个孩子,他不可能回答想。 “看来,你也认同。” 武拂衣却反过来叹气,“唉!其实做公主做到温宪的份上,多少还是有遗憾的。” 胤禛疑惑,这会假设是温宪主动选择不要孩子,那还有什么遗憾? “才学可比纳兰容若,身份又可比佟家人,年龄要与温宪合适,还要对她一心一意,世上就没这样的人。” 武拂衣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遗憾。所谓佳偶天成,那是要老天爷愿意,其艰难程度不亚于见鬼。我替她遗憾,是没生好时代。这要是唐朝得宠的公主,日子能更舒服。” 怎么舒服? 面首想养就养,驸马不好用就不用了。 胤禛瞬间听懂言下之意,没好气抄起身边的书就抛了出去。 “荒唐!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来!好好读你的书,六经之一的《礼》,你是需要多看看。” 书,落在了软塌的另一边。正好摊开,书页朝上。 胤禛忽然想到什么,老鬼怎么会主动读《礼经》? 立刻前倾身体,望向书页方向,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赫然瞥到一个人名——「西门庆」。 先秦典籍怎么可能有西门庆?! 当即,将这本书重新夺回来。从头一番仔细,还真就是披着《礼经》封皮的《金瓶梅》。 “你!你可真是……” 胤禛看着武拂衣,一时间竟也词穷,这种让他半口气卡在嗓子眼的cao作怎么就层出不穷。 武拂衣神情自若地微笑,“我知道,你想要夸奖。我可真是非常有创意,懂得举一反三、言之有物、理论结合实例。 《礼经》说了仁义道德的理论,我就找给它配套了详细案例。《金瓶梅》不正是写尽人世间的丑恶,这是把反例都给一一描写清楚了。所正所谓,智者见智,yin者见yin。” 胤禛听了这番歪理,简直被气笑。 当他是傻吗?《金瓶梅》此书用词多涉yin词秽语,竟是以《礼经》为封皮,武拂衣定是掩人耳目,而且还是采用蓄意反讽。 等等,有个隐藏的重点问题。 雍郡王府内没有《金瓶梅》,此书是某种程度的禁.书,老鬼是怎么得来的? “你是怎么买的?” 胤禛无法不怀疑,雍郡王购买《金瓶梅》或许已经成为某一范围内的茶余饭后谈资。 “谁人不曾被人言,你想开点。” 武拂衣的话一出口,看到胤禛的脸色不可避免地黑了。 她先颇有兴致地欣赏了一出武阿四变脸记录,再慢慢补充: “别担心,四阿哥的严肃威名暂时全面保住了。我没让手下去,经由他人之手难免出纰漏,不如自己去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