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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眉头微皱,又叹一声:“那仙君何为?”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注2) 太上老君言罢,周围便闪过一道夺目的光芒,南天门随之震动,好像顷刻间便可崩塌。 而缠绕在南天门许久的乌云,终于在此时散开,人间下了许久的雨,也在这时停止了。 天空终于放晴,等候了许久的白天再度出现,太阳缓缓升起,整个郧日城被一片光明笼罩,昆仑的雪又恢复了过去的节奏,好似春回大地,本为祥兆。 王母娘娘与玉皇大帝面色几次翻转,终究默默叹了一声。 那梦断之境究竟何为,他们已无瑕关心了,事到如今,更需考虑的,是这天庭乱了许久的秩序。 或许那些弊病早就出现,是他们几番忽视。 如今—— 是要一一面对了。 玉皇大帝叹了一声,他居于此位已有千万年。这千万年来,他心系三界众生,自认能稳定天庭秩序,却忘了这三界运转,自有其不变与万变的规律。若蓦然破坏,只怕终究一日,要自食恶果。 他们本以为神是不会老的,可如今看着玉皇大帝的身影,竟突然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在此时竟衰老了几分。 他的脊背佝偻着,好像身上背负着无穷无尽的疲惫。 嫦娥转过身子,对太白金星微微行下一礼。 关于她的束缚,也在此时解除,驾云去往凡间。 她迫切的想要去看看那几人,想要和他们共同感受这份喜悦,想要和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仙协商,要如何变动天条,想要再感受一下,她万年没有踏入的凡间。 待嫦娥仙子落入陨日城时,那郧日城已恢复了秩序。 一些低阶魔物欢快的奔走相告,像是在庆祝这一盛典。 嫦娥走的缓慢,每一步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 她目光扫过,见过了很多故人,比如千年前曾有一面之缘的瑞凤与香菱,比如曾在堕仙台上远远一睹其容的断尘。还有……她记得已经许久不愿踏出蓬莱的清河仙君,还有那早已离开三界的言灵仙君,如今一见才知他已成地府鬼差。 万籁俱静,一切似在慢慢化作无形,嫦娥试探着向前几步,可心里又蓦然多了一种无法抑制的茫然。 那一道光晕而过,元魔尊消失于三界之中。连带着,方才的那一道梦断之境也随之关闭,那十二个仙子,已不知去向何处。 三界的雾气终将消散,人间再度恢复了秩序。无人知晓这一场战役持续了多久,也没人知道其中究竟有什么人受伤,又或者,可有人在此处等候了许久。 一切淹没在时间里,好似从未来过。 再后来,或许在凡人记载的故事里,只会有那一日黑云压城,人间再无半点光明。却在某一时,看到了宏光再亮,无数个霞光蔓延开来,破了那一层层黑云,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其中细节,不过匆匆,好像从未来过。 没有人敢靠近半分,也没有人敢发出一句疑问。脆弱之人已经握紧拳头,强忍着,不再看那里,好似唯有这般,才能躲避所有的真相。 执着之人,早已心如死灰,却执拗地看在那一处,好似这般坚持下去,必能重见波澜。 嫦娥突然觉得,此番下界,兴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缓缓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剩下了一声轻叹。 玄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昆仑。那断痕与断尘在郧日城逗留了许久,几人心知,那妙玉在做最后决断时,曾把魔族暂时托付于断尘。可妙玉也知晓,天神与魔族终有不同,一早便为敲定了接班人。 聂政匆匆瞥了一眼,却又站在了原地。 那日正是当初绛珠仙子的旧时,木晗。 今时已拨开云雾、尘埃落定。眼见众人还未散去,太白金星驾云而来,以劝诫玄玦重返天庭,监管司法,护天庭和平,助新天条诞生。 太白金星言语从容,只道这新天条问世,自然有多处漏洞,还望众仙家能各抒己见,尽力补全新秩序。言语间又道出凤凰神族与龙族的旧事,那尘封了千百年的冤屈,皆在此役后烟消云散。 断尘突然笑了一声。 一朝改动天条,不过是以今时惨状遮掩旧时的沉疴痼疾,云淡风轻,这般仓促收尾,可心中的苦楚岂是一朝一夕可以隐藏的。 太白金星言已至此,也不多做劝告,转身离了郧日城,只是临行时,又淡淡看了一眼玄玦。 玄玦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目光依然停留在三颗灵珠消逝的地方。 他总觉得,以玉儿这般坚韧的性格,定然不会这般玉石俱损。 若是为了三界平和,若是为了收服元魔尊,就要献祭玉儿,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周围有人觉得玄玦过于冷漠。身边无论是清河仙君,还是断尘,又或者奄奄一息的薛恪,面上自有几分伤悲。可偏偏司法天神依然是这般不悲不喜,好似一座冰雕,风雨无法摧残他,雨雪无法遮掩他,他就在那里,好似永远不会改变。 郧日城难得又下了一场大雨,好像所有污秽皆在这一场大雨中被尽数冲刷。 - 人间的话本又多了新的章程。 只道这天地初开时,古神创造了上古神族,昆仑,蓬莱,后又为制衡三界秩序,以邪念化为元魔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