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115节
薛如意点头:“阿娘说,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他最有可能。”她观察他神色,犹疑的问:“你不相信?” 王晏之摇头,讪笑两声:“不,我相信,只是想不通他为何杀我,总不能真是嫉妒我的容貌和才华吧?” 廊下的风徐徐吹来,浅淡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映在他半边脸上。他浅淡的眸色越发的淡,长睫在下眼帘投下一片暗影。 围墙上突然又跳下一人,见到他们二人急忙道:“世子,不好了,章太傅病危。” 沉浸在阴郁里的王晏之眸子睁了睁,朝丁野道:“备马车,立刻去章太傅府上。” 丁野赶紧去备马,王晏之刚走两步,薛如意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干脆拉着人又翻墙回到如意阁,从侯府正门跳上马车赶往章太傅府上。 一刻钟后俩人到达章太傅府上,门口进进出出来往许多人。大夫背着医药箱从章太傅屋子里出来,章夫人瞧见他过来,抹着眼泪道:“晏之,你总算来了,太傅在等你。” 章夫人许是太过悲痛,也没注意到他身后的薛如意。薛如意跟着他跨进章太傅屋子,入目的是古朴陈旧的家具,老式的梨花木床上半躺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睁着眼直直的盯着王晏之。 干枯的老眼蓦得留下泪来。 王晏之三两步跨到他床前,握住他微微曲起的手。 章夫人跟着走进来道:“大夫说他回光返照,手能稍微动动,方才还能开口了。” 床上瘦扁的老人嘴巴动了好几下,好像想说话,王晏之微微侧头,把耳朵贴了过去。 然后听出了含糊的两个字:“…太…子…” 太子? 太傅是想说太子什么? “太傅?”王晏之喊了一声,章太傅目露不舍,握住他是手用力拽紧,力气大到差点将他手心抠破。 用力到极致,床上的老人犹如崩断的弦,手突然垂了下去。王晏之抬头,章太傅眼睛还睁着,瞳孔却已经涣散,当代大孺,两朝帝师就这么没了。 王晏之放在床边的手细微的颤抖,眼眶泛红。恍然想起多年前初见章太傅时他胸怀天下,指点江山的模样。 彼时他才五岁,太傅摸着他的发顶道:“晏之啊,你天资聪颖,但要时刻紧记‘人贵自知,而后自省,终而自律’,若是做在这三点将来无可限量。” 这句话还犹在耳畔,太傅却没了。 章夫人悲痛大哭,章太傅两个儿子儿媳和一众孙子孙女齐齐跪在床前哭泣。王晏之默默退到门外,廊下已经挂起白帆,他仰头盯着那抹白瞧了一会儿。薛如意站在一步开外,盯着他落寞的身影瞧。 他忽而开口:“曾经我以为,我会走在太傅前面……” 从来到这个世上,薛如意不曾经历过亲人的生老病死。她无法感同身受体会王晏之的难过,但他说的这句话莫名得让她心里不舒服。 薛如意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王晏之低头就对上她乌黑澄澈的杏眼。 “你想哭就哭吧。” 现在还在哭泣的章夫人红着眼睛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木盒上放着一封信。她走到王晏之跟前,把盒子和信一同推到他面前:“这锦盒是夫君先前说要给你的,这封信是昨日在他床底下找到的。” 王晏之道了谢,章夫人扭头又回屋了。 他打开木盒,木盒里放着章太傅曾经用过的笔墨,当年他曾夸过这砚台,没想到太傅记在心上了。 王晏之把木盒合上,交给薛如意,又拿出手上那封信匆匆看了两眼,面色变了几变。薛如意好奇,凑过去看,那信的开头就是‘晏之如晤……’,偶尔提到他病重是太子下毒所致。 薛如意睁大眼,表情也变得凝重:真是太子? 门口传来章家下人的通报:“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下人身后,太子一身明黄蟒袍,面容沉素被一大群人拥簇着而来。王晏之捏着信封的手缓缓收紧,眸色冷冽犹如朔风冰雪…… 第75章 太子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走到王晏之身边时停下。一众人立刻后退数步, 安静的等待。 太子眉宇间有沉痛和怅然,温声道:“晏之,你也来了?” 王晏之浅淡的眸色看向他,里面全是探究。 太子目光转而落到薛如意手里的木盒上, 唇边牵起一抹不易察觉到的苦笑:“他到底把这东西给了你, 太傅果然最是喜爱你。” 章府的下人开始在沿路挂上白灯笼,原本就冷清的章府显得越发的凋零凄怆。 王晏之没接他的话, 而是突然道:“太傅曾和我说,太子仁义,将来必定是明君。”他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他还曾和我说, 太子自幼丧母, 内心孤寂,以后万不可以同他生份了,要好好辅佐他才是。” “太傅对我宽纵,对你严苛只因你我生来肩负的就不同。他喜爱我的随性洒脱,却也时常忧心你的老成持重。在他心里,太子和社稷最重, 其余次之……” 太子眉目微动,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半晌才道:“是吗, 他倒是不曾和孤说过……” 太子错过王晏之往屋内走, 章夫人听闻太子过来,忍着悲痛又出来迎接。年纪大了, 许是太过伤心, 跨过门坎时脚下不慎往前摔去。 众人惊呼, 太子忙伸手去扶, 与此同时薛如意也伸手。太子扶着章夫人,薛如意手扶住章夫人的同时正好扯住太子左手衣袖。 撕拉。 章夫人站稳的瞬间,太子袖口被扯开。他立马松开章夫人,掩住袖口,脸色有些古怪。 薛如意连忙道歉:“太子忽怪,方才救人心切,不小心扯到您的衣裳。” 章夫人抹了抹眼角,道:“都是老生不好,薛县主和太子莫怪。” 太子双手负在身后,“无碍,孤进去瞧瞧太傅。” 等太子进去后,王晏之同章家人告辞,带着薛如意坐上承恩侯府的马车。马车驶过南街一段距离,薛如意才问:“方才瞧清楚了吗,太子左手腕上有没有牙印?” 王晏之面色冷凝:“瞧清楚了,虽然浅但确实有,和你牙口一般无二。” 薛如意眼睛微眯:“所以之前在枫树林果然是他?”这是有多大的仇,要亲自去截杀他们。 她问完突然反应过来,又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牙口长什么样?” 王晏之:“我肩膀上也有。” 薛如意哦了一声也不在问,只是路上时不时看他两眼。 俩人没去侯府,而是直接回了薛府。酉时初,薛家三父子在宫门口接到周梦洁,然后一家人回了家。饭也没得来得及用就关在正厅开始交换信息。 周梦洁把玉镯的和同心佩的事说了,王晏之又拿出太傅那封信给众人看。 薛忠山看完后,用力一拍桌子:“居然是太子这个瘪三,瞧着是个君子,没想到是个黑心的。人前待你和善,背后捅刀倒是狠。你同他是杀母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居然一路追到青州,又杀到上京城?” 周梦洁剐她两眼:“胡说八道什么,哪来的夺妻之恨。” 王晏之讪笑两声:“我同他哪来的什么仇,我自小就是他伴读,他罚抄我替写,他挨饿我送饭。他还曾说过,将来若是登基,我必定为相……” 薛二嘀咕:“总不能真是嫉妒你容貌和才华吧。” 周梦洁道:“既然知道目标就好办了,他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就弄死他。” 薛大道:“有点棘手啊,一国太子,也就比皇帝低一级。身边应该很多明卫暗卫吧。”他看向王晏之,“你先前同太子同进同出,应该对东宫很熟悉吧?” “以前确实很熟悉,现在不确定。”毕竟病了十来年未曾出去,朝廷的官员都换了几 匝新面孔。王晏之思考片刻又道:“在青州我就命浮乔招了一批暗卫,有特意去收集上京城大小信息。太子有出宫建府,但时常待在东宫多,出行都有不少暗卫,衣食住行都有专门查验过才会接触。” “看似温和,心思却深沉。太子妃也是陆家女,明面上除了三皇子没有可以与他争夺储位的。皇帝待太子严苛,相处像君臣,虽总是叱骂三皇子,反而更像是父子。” 薛家几人有些头疼,薛忠山道:“要是我们弄一颗炸弹埋在太子寝殿或是放在轿中把他炸死怎么样?” 周梦洁白了他一眼:“不说要怎么潜入太子寝宫,接近他轿子。太子是一国储君,但凡莫名其妙出一点意外,他周围的人都得陪葬。也许碰上个天启‘狄仁杰’,我们全家都玩完。” 他们家惜命,也断没有拿别人性命开玩笑的。 薛如意叹了口气:“那要怎么办,难道只能见招拆招?” 王晏之长睫微压,“那倒不用,想想太子的对头是谁?” 薛大:“三皇子?” “对,三皇子。最近三皇子时常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管是工部还是如意楼,亦或是宫里,他就是变着法的往我们面前凑。能和太子斗上这么多年不可能像表面那么蠢。” 薛二眼眸亮了亮:“你觉得他在扮猪吃老虎?之前在户部是故意接近我们,提到太傅是在太子府上中风,是想引导我们怀疑太子,之后酒楼开业插歌打浑想让我们怀疑太子下毒?” 薛如意疑惑道:“那下毒的俩人也有可能是三皇子安排的?” 王晏之摇头:“不确定,还有这次皇后出事也是,他在外廷拦住如意,像是生怕如意不会怀疑太子似的,故意提了一嘴。目的似乎都只有一个,他和太子斗法谁也不能赢,想借我们的手去掰倒太子。” 众人思索片刻,周梦洁又提出一个问题:“按你这么说,三皇子应该知道想杀你的人是太子。他是最近察觉,还是十年前就已经察觉了,那之前为何不说,如今又为何不明说?” “他向来特立独行,有一点可以肯定,太子是枫树林刺杀的人。三皇子和太子不对付,想借我们的手对付太子,既然这样我们就诈他一诈,把他拖下水一起对付太子。”想隔岸观火也得他们同意不是。 双方交战必有损伤,他们不想损伤只能找一个承受伤害的了。三皇子皮糙rou厚,奈打扛摔,最是适合。 五人凑到一起商量半天,直到亥时末才商量出对策。 次日一早,陆皇后刚拆线的伤口一直痒,自己又不敢随便乱抓。特意让人来请周梦洁进宫,周梦洁带着薛如意往椒兰殿去。 皇后气色看起来不错,周梦洁给她腹部伤口擦了点药后,又看了眼她手背上伤口,顺口道:“皇后娘娘手背上划痕怎么还没好,是被什么抓的?” 皇后的贴身宫女气愤道:“还不是那个萧贵妃,仗势欺人,那么长的指甲抓在皇后手上。” 这事提了一嘴也就过了,那宫女同薛如意在椒兰殿前聊天时。薛如意很是抱歉:“皇后娘娘手是给我挡了一下才被抓伤的,哎,那么好看的手肯定要留疤了。萧贵妃的手也太毒了,不会故意放了什么让娘娘伤口迟迟不愈合吧?”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贴身宫婢把这事说给皇后听,陆皇后并没有觉得身体有异,但经过太子事件后她也不得担忧起来。 当天晚上去清扫椒兰殿的宫婢发现殿内聚集了成堆的蚂蚁。起初只是有些惊讶,但很快有识字的宫婢认出地上蚂蚁居然堆成了字。 恰好六个字:‘贵妃毒害皇后’ 其余几个宫婢和小太监聚集过来看,知晓是什么字后都吓得后退半步。消息很快传到贵妃耳朵里,她脸色难看,立马派人过来把蚂蚁清理干净了。 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一早那几个字又出现在椒兰殿外头,这次直接被皇后的贴身宫婢瞧见了。陈公公也同一时间得到消息,还不曾报到皇上那,皇后宫中的宫婢和嬷嬷集体跪到了清心殿外,请求皇上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 皇帝震怒,直接摆驾椒兰殿,亲自去看了那蚂蚁字。 贵妃娘娘哭哭啼啼跑到皇帝跟前辩解:“皇上,这绝对是无稽之谈,只是一群蚂蚁怎么能当真,也许是恰好摆成这几个字罢了。” 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出了椒兰殿,她捂住腹部,目光落在我见犹怜的贵妃身上,气愤道:“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恰巧,只怕是贵妃觊觎中宫已久,想让本宫一尸两命。”陆皇后明知道很可能是太子所为,但若是能借机扳倒贵妃她也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贵妃倒是让这蚂蚁摆出别的字来。” 这不是强蚂蚁所难吗? 能摆字已是稀罕,还要求摆什么字,怎么可能。 贵妃不理会皇后,拉住嘉佑帝继续哭:“皇上,仅凭一个蚂蚁就断言臣妾有罪,臣妾不服。皇后要是想诬赖臣妾好歹拿出切实的证据。” 陆皇后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见她沉默不说话,萧贵妃得意的仰头:“皇上,你看,根本是有人在诬赖臣妾。” 陆皇后贴身宫女突然道:“皇后那日来椒兰殿的路上碰见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不分青红皂白把皇后手背抓伤,说不定伤口就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