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大家有说有笑，难得气氛轻松，然而做好的早餐没吃两口就被带着紧急消息前来的草壁打断。纲吉一听是骸的消息，急得原本抓在手上的寿司都顾不得吃就说自己饱了，谁劝都没用。 “草壁学长，你说骸有动静是怎么一回事？”会议室一到齐人，纲吉就迫不及待询问：“他不是在复仇者监狱里……” 上一次见到骸还是在雾之战的时候，由于大量使用幻术，原本只属于骸的记忆就像泉水一样流入纲吉的大脑，让她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尽管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纲吉却始终狠不下心，现在有他的消息，她更是不得不担心起来。 而且还有这个时代的库洛姆、犬、千种，他们又怎么样了呢？ “我们也是认为他在复仇者监狱里，但是半年前突然有奇怪的传言……”草壁尽量放缓语气向纲吉解释，试图让她不要那么不安。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决定把这十年里发生的一些事情隐瞒下来：例如这个时代的首领在五年前继承彭格列以后立马就向复仇者监狱交涉，但由于城岛、柿本和库洛姆擅闯复仇者监狱而交涉失败。 虽然和14岁的首领没有关系，但听到这样的未来她也会自责和难过吧。草壁想起五年前继承彭格列之初的沢田纲吉在多方压力、毒素适应下瘦得脱形还亲赴复仇者监狱的情景，形如枯槁得不知道她和复仇者谁更没个人形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库洛姆等人劫狱败露，以彭格列的力量最多只能带回那叁人，骸的事情复仇者再不愿意交涉。当时是由恭先生陪同首领（万一打起来不至于吃亏）去复仇者监狱领人的，首领还觉得自己无法带回骸有愧于叁人，久久不能释怀，加上库洛姆叁人没多久就失去踪影，更让首领压力倍增。 劫狱事件平息两年后，首领有意再和复仇者监狱交涉时，偏偏传来沢田夫妇去世的消息……事情因此被搁置。风纪集团虽然时不时会发现骸或者库洛姆等人的痕迹，但恭先生从来不向首领汇报，直至今日。 “奇怪的传言？”山本托着下巴重复道。他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身边的纲吉，发现她一脸担忧后，山本的心情可谓是相当复杂。当初黑曜战他连真正的六道骸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再见到人的时候居然已经变成同伴还分走纲吉的注意力……对六道骸，山本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传言什么的，山本是觉得怎样都好，不过至少在纲吉面前，他要关心所有她关心的人。 “‘骸被打败了’，这样的传言。”草壁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纲吉的表情，见她虽有震惊却带着不信才接着往下讲：“消息的来源是密鲁菲奥雷，说打败骸的是第八部队队长古罗·基希尼亚，为数不多的A级别，是个相当有手段的人物。我们考虑他应该是和骸附身了的某人战斗后重伤骸，但可以判断骸没有死，因为在那场战斗后，我们拍下了这个。” 草壁把一张图片递给纲吉，那是在机场拍摄的照片，有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人和一个男人，草壁解释说那是库洛姆和某个男人在碰头。 “对哦……！如果没有骸，那么库洛姆也会……这么说他一定没事！”纲吉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后草壁又递过来一张照片，上面只照着树上胖胖圆圆的云豆，听到草壁说这只鸟是骸的时候，纲吉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这只鸟？？”狱寺一脸怀疑，他知道骸可以附身到别人身上，但是动物？？一边的山本非常努力地在憋笑。草壁再抛下一个更大的炸弹——骸可以附身到匣兵器上。有一只雪鸮的匣兵器，大量线索表明那就是骸。 “？？？”山本满头问号，他是来到未来的人中，第一个成功开匣放出匣兵器的，因此他比纲吉和狱寺更了解匣兵器：虽然匣兵器看起来、摸起来和真正的动物差别不大，也有自己的性格，还会吃东西，但非要说的话，匣兵器可不是生物啊！骸连非生命体都能够附身？ 草壁也不知道怎么向大家解释，毕竟这是六道骸本人才知道答案，会议室一时间陷入沉默，但突然炸响的警报让所有人都一个激灵。 “在黑曜地区附近，出现了数据库中没有过的强烈的戒指反应……”强尼二迅速查明警报原因，他疑惑地盯着波长，越看越觉得这个波长来自彭格列戒指——除了彭格列戒指，再也不会有什么戒指的波长如此激烈。 如实告知后，纲吉失神地望着雷达反应，固执地认为那是同伴发出的，并且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强尼二却很担忧：“黑曜地区附近电波干扰很严重，错误的可能性非常高，万一敌人的诱饵…是不是应该要更加谨慎？” 草壁也提醒道：“黑曜地区已经荒废许多年了，除了十年前还把那里当成住所的库洛姆、犬和千种，这个时代根本没人会跑到那种地方。” 纲吉摇头，她固执地要去确认，就算真的是新的敌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性这个戒指反应是库洛姆发出来的，纲吉都不能错过！ “阿纲，你冷静一点。”看纲吉恨不得立马就冲过去，Reborn开口劝阻：“强尼二，加上周边的情报也不能分析出来真伪吗？” “……非常抱歉。” “我要去…！如果真的是库洛姆，她一定很害怕……” 纲吉的话被又一次响起的警报打断。 “是紧急联络暗号。”强尼二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逗号在我们的隐语中表示被切下来的头…这是暗杀部队的代码！” 纲吉愣了一下。暗杀部队？暗杀部队不就是…… 山本和狱寺明显也想到了“那个”暗杀部队，不过不可能吧？十年前还喊打喊杀的，十年后就成了同伴？尤其是对从十年前过来的他们来说，战斗才发生不过一个月，死亡笼罩的战栗还留在身体里，对方就已经变成可以托付背后的同伴了？ “已经解码完毕，暗号代码果然是彭格列的东西，电子署名也对上了。传送过来的是录像资料，现在为大家播放。”强尼二按下ENTER键，视频里传出来的男人的呐喊差一点震破所有人的耳膜！ “脑袋都还连在脖子上吧！？你们这群臭小子们！！” “出现了……”狱寺一脸懵逼看着视频上银色长发的男人——斯贝尔比·斯夸罗，虽然想过会是他们，可实际上看到还是觉得违和感满满。强尼二注意到身边的拉尔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赶紧伸手去调整音量。山本倒是相当高兴地地叫了声“斯夸罗”，他觉得雨之战以后自己和斯夸罗已经成为朋友。男人嘛，就是不打不相识，看到斯夸罗还活得好好的，就说明他们以后还能继续切磋。 “听好了臭小子们！呆在那里不许动！！就算外面有新的指环反应都别去！”斯夸罗显然是在指黑曜地区的事情，视频上斯夸罗坐着的沙发后面还冒出一颗金色的脑袋：“老实呆着就会有简单明了的指示给你们，在那之前都当个乖孩子哦！小朋友们~”金发的青年说着自己就“嘻嘻嘻”地笑起来：“还有还有，别忘了照顾王子的蠢公主，她现在在你们那里吧？” “VOI——！！！你这混蛋要谈女人的事情就到另一个视频里去说！！！麻烦死了——！！” “嘻嘻嘻，没有女朋友的长毛队长就是那么容易发怒。” “你说什么！？再敢开口就宰了你！！” “你试试？单身的长毛队长~” …… 话没说两句（而且纲吉觉得他们压根没说清楚）视频的那头竟然打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最后录像机还被碰倒在地上，基地这头的大家看着持续播放的视频满头黑线。 视频就这样在颠倒的视角中持续播放了将近一分钟才被一只戴着手套的大手抓起来，然后就是意大利男人漂亮却冰冷的银灰色瞳孔凑到镜头前：“总而言之！在见到面之前都给我好好活着！！” 屏幕就这么黑了，虽然视频内容乱七八糟，不过得知曾经的敌人变成朋友，也算是个好消息。 纲吉却笑不出来，直到视频的最后，斯夸罗和贝尔也没说出所谓“简单明了的指示”到底是不是说的黑曜地区，如果不是的话怎么办？ “首领，还有一个事。算算时间，晴守大人差不多该从意大利回来了，那位大人从不迟到。正巧他之前就是去的巴利安，要说能从巴利安那边带回什么消息，也就只有晴守大人了。” 强尼二的话又给纲吉注入一支强心剂，而且，了平是最后一块拼图。 正说着这个事呢，系统便监测到某个秘密入口被开启，不一会儿走廊外响起属于男人的脚步声，随后带着一身阳光味道的白发男人，抱着因为战斗受了点伤的库洛姆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那眉眼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犀利，却没有失去闪耀的光辉。 他的视线一下就定在会议室右侧的叁人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定在纲吉身上。他微微扬起笑，声音一如十年前粗犷还带着少有的温和：“我回来了！” 大家首先在医务室安顿好库洛姆，然后都七嘴八舌地朝了平发问，场面一时间乱七八糟的，几乎谁也没注意到纲吉躲在最后面。 几乎。 Reborn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缩在所有人后面，恨不得能够消除自己存在感的纲吉没出声。他倒要看看了平什么时候能够发现人群之中少了一个她。 “哥哥！”了平回来，自然是要通知一直担心家人安危的京子，并且对于这个时代的了平来说，这就意味着他能够再次见到按理来说应该已经再也无法见到的meimei。 原本天人永隔的兄妹拥抱在了一起，大家难得见到头脑一根筋又男子汉的了平煽情的一面：“京子……” 了平抱着meimei对他来说非常瘦小的身体，愧疚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同样是有重要的人在表世界需要保护，贝尔成功护住叁浦，他却没能守住京子…不仅如此，他连纲吉都失去了。 都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抱歉，京子。”了平收紧手臂，他很少和meimei拥抱，总觉得太害羞，没想到竟会再也没有机会。他只来得及转移父母，却没能来得及转移在外求学的京子。 在他怀里掉了许久眼泪的京子用力摇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看，我好得很呢！爸爸和mama也被我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你极限不用担心！”了平爱怜地摸了摸京子的头，安抚好了meimei后，他目光一转，一下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低垂着脑袋的纲吉。她看起来非常不安，察觉四周安静下来，竟然吓得一抖，头埋得更深了。 那样子是恨不得能立马消失。 这姿态了平太熟悉了，这个时代的纲吉虽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自从京子去世以后，她再也不看他，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虽然了平想东西很简单，但他也不是真正的笨蛋，从京子的葬礼中他便看出纲吉又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像之前没能从复仇者监狱带回六道骸一样。他无数次向她传达自己的想法：没能保护好京子的人是身为哥哥的他，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却始终没能传达。 在那之后他们除了工作便只剩下沉默和逃避。 了平一直是一个嘴很笨的人，他也一直安于现状，认为男子汉无需多言。但那时候他痛恨自己的笨拙，连安慰纲吉的话都只剩那么两句，心痛完全无法减少。 希望替所爱的人受苦的感觉，他总算知道了，可乐尼乐师傅。 这样的情况没过多久，他便被派到巴利安。尽管他非常想要留在纲吉身边，但考虑到对方也许不想见到他，了平便接下任务，平时只能从爱搜集八卦的鲁斯利亚嘴里听到纲吉的消息。 然后就是密鲁菲奥雷那边要求谈判，他作为晴之守护者参加了彭格列的高层会议，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到纲吉。 谈判破裂，彭格列十代首领被射杀，当场死亡。 了平感觉到一片空白。纲吉曾经说他是太阳，但是失去了天空的太阳……还是太阳吗？ 一直被人说是“热血笨蛋”、“停不下来”的了平陷入了低迷，他常常会不自觉想起纲吉，体重像一片羽毛，抱在怀里得小心翼翼，好像稍微用力呼吸，她就会被吹到不知哪去…以及进入黑手党学校后笑容就减少许多的纲吉，然而想的最多的，还是还在并盛读书时候的纲吉：那时候的她笑起来，脸颊都是粉粉的。没有烦恼，每一天都很快乐。 不仅是他，整个彭格列在失去首领后陷入被动，总部在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短时间内被攻陷，若非巴利安反击果断又残忍，相信彭格列很快就会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但就连这样的巴利安，也安静得仿佛融入最深的黑暗之中——直到黎明降临。巴利安通过某个情报管道得知十年前的十代家族到来的消息。 行动的时候到了。无论消息真假，可信任的彭格列内部人员和同盟家族高层以他们的存在为假设，拟定了一个大规模的作战计划。 是时候让白兰·杰索吃下他种的恶果。 在基地里被失而复得的狂喜强烈冲击的了平用尽十年来积累的沉稳去压抑自己的亢奋，就算粗神经如了平，他也能够感受到纲吉此时的胆怯！他想说什么，可是他知道不管什么语言都难以传达真正的心情，既然如此就表现出来！他大步向纲吉走去，随着他的靠近，纲吉瑟瑟发抖，那样子像极被巨型猛兽逼上绝路的小兔子。 纲吉余光瞄到面前的人影向自己伸手，她以为要挨打。再怎么怕痛，纲吉也认为这种状况就算是被打也无法说什么怨言更不能躲开，抱着无论如何都要忍耐的想法，纲吉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等来的是被轻柔执起左手，男人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草坪头对十代目干什么！！” 纲吉还没来得及发表疑问，狱寺就炸了。但是了平没有理会他，而是直直地望向站着也不比自己高多少的女孩稚嫩的脸，希望自己的想法有传达给她——这是他唯一知道的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举动了。 “亲吻教父的左手背在里世界里意味着对首领的完全服从和信赖——是这样吧，了平？”Reborn知道纲吉不可能明白这其中的隐喻，便开口解释道。 就是这样没错，这是他曾经在全世界黑手党的见证下向她许下的承诺，他还守着，并且会守一辈子。 但纲吉对这个解释表现出了十万分怀疑，她甚至觉得说不定了平只是还没来得及咬掉她的一个手指……男人还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直到现在他还那么嘴笨，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但是这就是他发自心底想要让她知道的话。 还有一句“喜欢”…他想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吧。 纲吉至今受到的教育和叁观让她无法理解了平为什么要向她道歉，而了平又死死认定他亏欠她，这成了一个无解的题，总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了平那还有很重要的正事：“我从巴利安那里，带回了传信！” 经过十年磨砺的了平变得硬朗成熟，沉默的时候一点也找不回十年前总是把“极限”挂在嘴边的稚嫩，他看着大家不说话，空气渐渐凝重起来，不由得让人猜想这个“传信”该不会非常糟糕吧？ “……不行！！我还是极限地忘了一干二净！！！”又过了半晌，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信的内容的了平宣告弃权：“不过不需要担心，我有好好写纸条！只有我能够看明白！” 了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白纸准备读，然后发现京子和小春还在，又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之前去意大利出差，参加了相扑大赛！很有趣哦！” 小春想说什么，但京子拉住了她，自觉地说要去厨房给了平准备吃的。纲吉正好听着草壁报告库洛姆的消息，因此错过京子投过来的视线，京子也只能面带失望地离开。 “十代首领，库洛姆带着的那只雪鸮，的确是匣兵器，调查真的不再进行了吗？”以防万一，草壁还是得再确认一次。能够附身匣兵器，说明六道骸道行之高，但能被附身的匣兵器又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长年跟随云雀去调查匣子的草壁习惯性就想要把那只雨属性的雪鸮带下去调查，他没想到纲吉会不同意。 “那是库洛姆的宠物吧？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乱动她的东西比较好……”这对纲吉来说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草壁要确认两遍，搞得草壁还要反过来安慰因为他的两次询问而变得不安的纲吉。 不过这也说明十代首领从14岁开始就已经彻底把骸和库洛姆当成自己的同伴……草壁这么想着，对十代首领的人格魅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因为在会议室隔着电脑不好说话（反正也不需要用了），大家转移到更宽敞的客厅，在这里，了平向大家传达“传信”——“给彭格列十代家族的指示是，五天后主动进攻，破坏密鲁菲奥雷日本支部的主要设施。” 五天后，从被动转为主动。生性多虑的纲吉立马开始紧张：五天是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他们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变强吗？万一他们不够强怎么办？而且破坏敌方基地的黑手党战斗和他们回到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目的是找到入江正一，然后拜托他让他们回到过去。 拉尔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的“拜托”包括“毁灭入江正一所在的密鲁菲奥雷日本支部”以及“干掉入江正一”。现在虽然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但他们的基地随时会被敌人发现，还不如转被动为主动，主动未必就是坏事。 “当了平带着库洛姆出现，我之前提出的条件也被满足了。”Reborn跳到纲吉怀里，见她还一脸迷茫搞不清状况，他故意像以前出考题那样不给她提示，最后还是狱寺屁颠屁颠地抓过纲吉的试卷给她写了个满分答案上去：“就是集合守护者啊，十代目！” 纲吉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的确……所有人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