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与他今天睡觉时隔了多少距离在线阅读 -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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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郑其与说的是对的。

    从那之后,他便收起了一切小孩子会做的行为,撒娇、哭泣、争宠,他只知道自己乖一点才会得到别人的喜爱,冷着脸像个小大人,郑其与才不会骂他是个长得好看的勾引人的贱种。

    从童年开始他记住的是黑暗。

    世界没入模糊的黑暗,忧郁和无法挣脱的凉意。

    谁来救救他?

    恍惚间,他又看见有人向他伸出手。

    他们在雨里,雨下的很大,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他觉得他可以跟他走,于是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那人手心里,他拽着他,开始在雨里狂奔。

    后面传来嘈杂的喊骂声,无一例外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可他并不觉得害怕,他看着那人的背影,莫名心安。

    追他们的人变得更多,雨声、喊声、脚步声.......那人似乎也开始感觉到了疲惫,他握紧易宁的手,侧身躲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他们在胡同里窜来窜去,倾盆大雨将他们的全身淋湿,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那人抱着易宁,避在某户人家门口的放的大垃圾桶后面。

    易宁钻在那人怀里,想抬头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但雨滴像豆子,砸得他眼睫乱晃,眼中生涩,像积满了摔碎的玻璃渣,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了。

    可不行,他只记住了那人怀抱的温度,以及他鼻梁上那颗晃眼的红痣,他想要看到更多。

    但他受不了了,闭眼向黑暗投降,将正在滑下雨滴的脸庞靠在那人清瘦但踏实的肩膀上。

    在模糊的黑暗中,他听见雨落在旁边的空垃圾箱里,砰砰作响。而且他知道,不止箱子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他的心里,他正在跳动的胸膛,他一无所有万物寂灭的世界里,有春天在怦怦作响。

    他本想在这个秋天就离开的,可现在有人送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春天,热烈、盛大、灿烂的春天。

    那我还是留到春天吧。易宁想。

    最后那人走了。

    挥了挥手,说了句不用谢。

    留给了易宁转瞬即逝的温度,一颗玫瑰颜色的红痣,以及再也忘不了的像秋天一样的名字。

    确实忘不了,因为那人用了最深刻的方式,在他灰暗的过去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绚烂一笔。

    但易宁感觉很痛苦,他并不是很愿意回想起那个人,所以他睁开眼睛想要结束这个梦。

    可为什么,明明醒来了,那颗红痣又出现在他眼前呢?

    他伸出手,去触碰那颗红痣。

    丁梧将湿毛巾敷在易宁额头上,又把易宁刚刚在睡梦中挣开的被子掖好。

    他坐在床边盯了他一会儿,确认易宁是真的睡熟不会再动之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冉以竟的脸庞。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熟悉别人用冉以竟称呼他,也习惯披着冉以竟的外貌,用丁梧的方式做事。

    他本以为,丁梧活过的痕迹,关于他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人记起。

    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望着镜子里的丁梧,轻轻伸手去触碰自己的鼻梁。

    那里有一颗红痣,玫瑰色的红痣。

    那也是易宁刚刚触碰的地方。

    他记得,才重生时,冉以竟这里是光滑白皙的。

    他细细地摸了摸。感到陌生又熟悉。

    因为已经死去的丁梧,在这里,也有一颗小小的玫瑰色红痣。

    第12章 或许还是因为色

    丁梧跪在床上,伏腰去探易宁的头。他的手背上还沾着药汤的气息,带着无法忽视的潮气与凉意,碰了碰易宁额头的皮肤。

    他把手又放在自己额边试了一下,松了口气道:“终于好一点了。”

    他收手,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在睡梦中也很不安的易宁,床头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纤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黑色的阴影,像黑天鹅的断羽。

    但奇怪的是,就算是在睡梦中,他的眉毛也别扭地拧着,好像有许多愁苦累积在他眉上,压得他只能用力去支起那些愁苦。

    这是和平日里冷漠的易宁截然不同的模样,丁梧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觉得易宁像一只在雨里被打湿的无处可去的小猫,而自己就是碰巧路过的路人,有缘把他揣回家好生照料。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也是个雨天,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他也是捡了个小孩回家,和易宁一样,都是被雨淋湿的小猫。

    轻叹了口气,时间太久,他连小孩的模样都记不太清了。

    丁梧歪头,看了易宁又看,最后伸出揣在怀里暖了一会的手,轻轻地在易宁的睫毛上刮了一下。

    他呼吸收紧,比出食指,沿易宁细瘦的鼻梁往上,按着他紧皱的眉心缓缓地揉了揉。

    “小猫儿,别皱眉毛。”丁梧轻声道。

    你都在梦里看见了什么苦痛,怎么睡着还要皱眉毛呢?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要小憩一会。这个人昨天仗着自己喝醉不让他睡床,今天发烧还不愿意去医院,他就只能彻夜在旁边守着,免得出什么事情。

    他也不是铁人,两天没睡好觉已经让他疲惫无比了。

    想着想着,丁梧笑了,怎么再活一世,还是个cao劳命。

    窗外的雨开始慢了下来,没有了最初煞人的气势,淅淅沥沥纠纠缠缠,在街道的白色灯光下,倒像初冬的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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