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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必须得高调了 第28节

    “再说了,既是我做饭,自然得我去买食材吧,以前在国公府里,大厨房的管事一向都是老太太身边的李mama,太太几番想插人进去都不得行。那李mama不过是伺候人的,却也能穿金戴银,比那些一般人家的太太都富贵些,可见厨房采办这差事有多少油水。”

    “太太将厨房交给了我,那花多少银子自然是我说了算,只希望,她到时候别心疼就是了。对了,你明日可不许帮我,洗菜做饭洗碗,都让我自己来。”她娇笑着,灵动的眼里满是狡黠。

    郑立晏心里犹如琴弦被拨动,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嘉然。”

    他这眼神似火,她哪里有不明白的?两人一个多月未曾亲热,此时贴在一起,浑身都guntang了起来。

    郑立晏凑了过去,轻轻地舔舐她粉嫩的嘴唇,在她渐渐迷离的眼神中,正要探寻那柔软之际却被她一手推开,两人额头相抵。

    “怎么了?”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我问你,这一个多月,你见过了我半月未曾洗澡洗头的模样,见过了我黝黑脏臭的模样,你可还像以前那般喜欢我?”她不是矫情的人,此时却无端害怕起来。

    与以往相比粗糙了不少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领,大有他说出一个“不”字就要让他好看的意味。

    郑立晏将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几近研磨,声音似远似近,说出来的话就像是那一日的圣乐一般,“无论贫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我都会爱你、忠诚于你1。嘉然,永世不变。”

    在你我结婚时许下的诺言,哪怕换了一个世界,我依然会履行。

    宋嘉然眼泪就要掉下来,郑立晏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粗粝的手抚着她细嫩的脖子,当细沙遇到流水,滴雨穿过白云,漫天的星光都在眼前炸开。

    他一次又一次地诉说着爱意汹涌,如同一直翱翔的雄鹰,掠过嫣红的花树,攀过盛满白雪的山崖,飞向长满青草的溪地。

    无数嘤咛,皆被晚风吹散。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就起来了,两人一起出了门。

    郑立晏是要去买锁以及找一些碎石,宋嘉然则是去早市买一些蔬菜粮油。

    寒风朔朔,刮得人脸上生疼,宋嘉然恨不得拿头发在脸上缠个两圈来避冷风。

    找了一家粮店,要了一石米,价值三百文2。

    和老板说好之后来取,又去了油店。

    买了两斤油,价值二百文。

    又买了盐、醋、糖、花椒、酱油等各种调味料,花了将近四百文。

    接着去买菜,猪rou来三斤、牛rou来两斤、羊rou也来点,这个天涮锅子不错。看到了有卖老母鸡的,家里不是有病患嘛,来三只老母鸡不过分吧?

    鸡蛋更是能少,还有鱼,鱼汤最滋补了,早晚喝一碗鲫鱼汤那可真是神仙日子。

    郑家人许久未曾吃过蔬菜了,就路上那点野菜根本不顶用,一个个面色枯黄得不行,那蔬菜也得买,就是冬天了,蔬菜价格有些贵,这都是小事!

    总之,买就是了!

    等郑立晏买完了东西来寻她,看到她身后摞得高高的食材,脸上一苦。

    “放心,不用你抬回去,我已经和粮店的伙计打好招呼了,我多加点钱,他帮我把这些一起送回去。”宋嘉然一眼道破他的心思。

    “嘿嘿,”郑立晏也不觉得害臊,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她,“我特意去给你买的。”

    宋嘉然接过来一看,是一盒面脂。

    “?”

    郑立晏憨笑,“我问了,那脂粉铺子的掌柜说了,这个叫梨花霜,最适合冬天抹脸用,防冻防疮,还能养护肌肤。”

    宋嘉然心里一暖,“走吧,回家。”

    回到宅子,郑立晏去换锁,宋嘉然直接让粮店伙计将东西搬到了厨房里,厨房离西偏房近,这边声音一大,那边就容易被吵着。宋嘉然付了伙计银钱,一回头,就见两个小丫头黑黢黢的眼睛直盯着她,吓了她一大跳。

    “蓉儿英儿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其实已经快辰时了,也不早了。不过她瞧着,其他房里还没动静。

    “不早了。”蓉儿闷声道,眼神还在往厨房里探。

    宋嘉然看见她们的穿着就皱眉,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是这身轻薄衣裳?但她没言语,人家有父有母,没道理需要她cao心这些。

    “饿了吧?三婶给你们煮两个鸡蛋。”吃煮鸡蛋吧,估计也只有煮鸡蛋能吃了。

    她找了个小炉子,点了火将砂锅放上去,又丢了几个鸡蛋里面,倒上水后盖上盖子。

    “只两个么……”蓉儿小声道,她身边的英儿扯了扯她的袖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宋嘉然。

    宋嘉然动作一顿,笑容不变,“蓉儿,不是三婶不舍得给你吃鸡蛋,只是咱们家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在国公府里,鸡蛋都只能算是添头,只是如今家里银钱不多,又没个进项,所以一切都得省着点。”

    她到底不忍心,想着钱氏如今的状况怕是也不会叫她们这些道理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两人又还小,吃穿用度落差太大,若是没人引导,很容易就走偏了,她不由就多说了两句。

    “其实咱们家比起旁人已经不错了,好些人家里连鸡蛋都吃不起。”她舀了大瓢水在锅里,等水开了,直接将米倒了进去。

    “至少暂时,是饿不着你们的。”

    蓉儿撅了噘嘴,转身就跑了。英儿想追她,往回跑了几步又停下,对宋嘉然福身,声音微不可闻,“多谢三婶。”然后追jiejie去了。

    宋嘉然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又抓了一把菜,草草洗了,丢进了锅里。

    冬日的清晨,总是雾蒙蒙的,等宋嘉然早饭做好了,空中的雾气还没散。

    吴氏是第一个来的,来的时候还笑着,掀开锅脸色就灰了。

    “老三媳妇?这是你做的早饭?”这还是宋嘉然第一次听到她语气里有这般跌宕起伏的情绪。

    “是啊!太太,怎么样?我刚才尝了一点,味道还不错。”她笑着道。

    这能吃?吴氏差点脱口而出。

    宋嘉然还在自夸,“没想到,我第一次下厨,就做的这么好,看来我于厨艺一道上,还挺有天赋的。”

    “呵呵。”吴氏脸都僵硬了。

    看到她还买了许多东西,倒是挺齐全的,脸色又好了些,看来老三媳妇只是没做过饭,但庶务方面还是知道的。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宋嘉然道:“对了,太太,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六两银子,您可得记得把这笔账划了。”昨日各房各缴了二两银子给吴氏用作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用度,由吴氏统一分配。

    “六两?”吴氏失声道,“老三媳妇,你可别糊弄我,便是在都城买这些东西也要不了六两银子啊!”

    自然不要六两,她故意多报了些。

    宋嘉然一脸无辜,“我怎么会糊弄您呢?是,也的确是有便宜的,那我不是想着,咱们大家以前都是用惯了好东西的,这一下子穿的吃的都和普通百姓一样肯定不适应,便都买了些价格贵一些的,我想着这价格贵的,东西肯定也好嘛。”

    她还捡了把菜以作示范,“您看,那卖菜的老头说了,这菜可是今早上刚摘的,新鲜得很!”

    吴氏看着那都有些泛黄的菜叶深呼吸,“老三媳妇,是,以前过得都是精贵日子,可如今不比往昔了,什么都得节俭些才是……”

    “夫君,你来啦!”见郑立晏往这边走了过来,宋嘉然立刻迎了上去。

    “嗯。”郑立晏瞥了眼铁青着脸的吴氏,舀了瓢水洗了洗手,“你早膳做得怎么样了?”这是做出了什么东西,给吴氏气成了这样?

    “我做了粥,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一点?”她说着就拿了一个碗出来,从锅里舀了点“粥”到碗里递给郑立晏。

    看着碗里颜色颇为怪异的粥,郑立晏抽了抽嘴角,给自己加强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小心尝了一口。

    宋嘉然和吴氏都面露期待。

    “……嗯,味道不错。”郑立晏艰难夸赞道。

    “是吧!我就说,我在厨艺一道上颇有天赋。”余光瞥到吴氏惊讶中带着离谱、离谱中带着好奇的脸色,她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憋了回去。

    “那太太,我去叫大家来用早膳?”

    “啊……好,好。”吴氏还有些恍惚。

    这顿早膳,吃得众人可谓是五味杂陈,吃到最后,郑鹏看吴氏的眼光都不善了,大有“你确定要让老三媳妇来管厨房?”的意思。

    吴氏脸色变化万千,但还是隐忍着不肯松口。

    不松口行啊,宋嘉然也不怕陪着她耗,等众人用完了膳,她积极地收拾碗筷,在将碗筷抱到厨房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摔了好几个盘子。

    她还一脸不好意思,“我此前也没做过这些活,实在是不熟练……”

    小吴氏还不明所以地点头,“这些以前都是仆从们做的,咱们哪里做过这些啊!”直到被吴氏一扯袖子,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不过三嫂你还是小心些,再多的盘子也经不住你这么摔啊!”

    “嗯嗯!我一定小心。”她转身正要继续往厨房走,脚下又一个趔趄,几个碗又甩了出去。

    “……”小吴氏看了一眼婆母脸色,她还是不说话了。

    早饭用过了,午饭也得准备起来了。

    吴氏不放心地跟到了厨房,想看她准备做什么。

    只见她将菜rou一一洗好后又分门别类的放好,接着将洗净的牛rou放在砧板上,拿起了刀,却迟迟没有剁下去,而是不停的转换角度,似乎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过了许久,宋嘉然终于举起了刀,举得高高的,然后,“咚!”一声巨响,吓得吴氏抖了个激灵。

    可那刀并没有落在牛rou上,而是落在了砧板上!

    “咦?”宋嘉然语气里仿佛也不相信,她又举起了刀,这次倒是落在rou上了,而且刚好卡在正中间。

    她仿佛有了信心似的,手起刀落,一声声闷响在厨房里回荡。

    而站在门口的吴氏,听着那闷响却觉得那一刀刀是砍在了她的脑袋上!她脑仁一阵阵地疼!

    在见到宋嘉然将牛rou剁得七零八落又根筋不断后就要将牛rou直接丢到才加了冷水的锅里后,吴氏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老三媳妇!”

    “啊?”宋嘉然手里还抓着那坨牛rou,惊讶道,“太太,你怎么在这?”

    吴氏将牛rou从她手里夺了下来,冷声道,“我本想着来看看你这儿怎么样了,却不曾想见到如此荒唐的一面。”

    荒唐?宋嘉然眉毛微挑,“太太这话是何意?”

    “我竟不知,宋太医家竟这般娇宠女儿,连这些普通的庶务都不懂,白白地祸害东西。”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氏居然这般木讷不知变通,花钱大手大脚不说,做饭还如此难吃!

    “这女儿家,出嫁前母亲都会带在身边教导一阵子掌家要义、庶务人情。无论是柴米油盐价格几何还是丝绵绢锦何地最好都会一一传授,怎么老三媳妇你却一点都没学到?若是不懂,慢慢学习慢慢问便是,可你看你刚才,不知这rou如何处理,却偏偏自己一意孤行,将好好的rou磋磨成了这般模样。”

    这话就说得有意思了,不仅骂了宋嘉然还骂了她娘家宋家不会教养女儿。

    宋嘉然哪里能忍,而现在,也不用忍了。

    她慢条斯理地洗净了手,“太太有所不知,我母亲的确未曾教过我这些。我们宋家虽家族不显,可世家名声也过了百年,家中的姑娘学得都是些琴棋书画、阳春白雪。便是将要出嫁,家中长辈教导些识人用人之法、世家族系、人情往来规矩,不至于见了面不知是亲戚便就可以了,什么柴米油盐、庄子铺子之类的,哪需要做主子的学这些?”

    太医在大夏朝的确不是什么大官,但宋家就如同她刚才所言,是百年世家,立族之久,比大夏朝还长。宋家历经多个朝代,自然有的是底气。

    “若是这些还要主子去学,还要那些陪嫁嬷嬷、侍女有何用?所以啊,一般呢,都只有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们,嫁的也是写小门小户人家,才需要学这些东西。”

    她看着吴氏越来越白的脸,继续道:“我不善厨艺也是缘于此,我母亲曾说了,用来满足口腹的手段,是那些没本事只能想出这等法子讨主人欢心的奴婢们才会用的,我若是想吃什么,自会有人挖空心思满足我,何须我自己脏了衣袖、染一身油烟?”

    “太太,要不是咱们如今到了这般境地,您也不会进厨房吧?”

    她一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刚才的话全是内心肺腑之言,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于是就这么说了。

    可是她说得那些话,无一不是在往吴氏心上捅刀子。

    什么小门小户才要学那些庶务,吴氏就是从小门小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