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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 几乎说不出话了。 他沿江一路寻着,却什么都没能发现。 至冷带来的麻木感让恐慌自欺欺人般地被迫姑息,却又在每一个四下无人的寂静里无可抑制地翻腾上心口。 身体愈发难以支撑,意识却执拗而顽固地只停留在眼前。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 他就一定会找她到底。 在哪 到底会在哪。 手臂忽然传来刺痛感,他本以为是江中的碎石,刚要伸手抛开,却感受到木制的触感。 陆执回过神,将这木屑握在手中。 是碎裂开的杨柳木。 陆执神色微顿,乍然回眸望去。 做分岔路的江岸上,有一高树横出粗长枝桠,在月色下只能瞧见些微轮廓。 那一处的江水似乎流出受阻。 他几乎压不住心口剧烈的跳动,逆着江水移向那一侧。 晚晚! 横斜的枝拦住了一桩断木,被断木所阻,将一道沉棺拦在当中。 棺本能浮于水上,却因高树坠下来的枝被迫压在水中。水流急湍,不时有碎石随流而过,撞到杨柳木棺之上。有水渗进杨柳木中,是以棺身越来越沉。 陆执伸过手去,手掌覆在棺身之上,微俯身,听见细小而短促的呼吸声。 来不及再耽搁。 身旁浮木作剑,陆执手上伤口裂开,有血顺着青筋乍起的臂滴落在棺上,生生将棺木的盖移开。 棺中小姑娘呛了些水,许因窒息,现下还迷蒙未醒。 好在人没事。 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松下,这么久的恐慌被心底的庆幸盖过,他把人抱到一旁的江岸上。 你别碰我别碰我!小姑娘梦魇的抽泣一声声传进耳里,钻心一样。 没事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陆执 我在。 江念晚迷蒙间梦魇不绝,可怖的情形在脑海中不断重现,却好像由浮沉的恐慌中握住了一只有力的手,抚平了她所有不安。 如洪水猛兽般的恶轰然退散,渐渐被温柔的暖意渡散。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江念晚轻抖了下,睁开眼。 很冷。 她瞧见身上覆着的外袍,顺着自己被紧握住的手,瞧见了躺在地上的人。 心口一紧,江念晚忙唤他。 陆执! 没有应声,他紧阖双目躺在那里,身上带血,唇色被稀疏的月色映着更显苍白。 心口被慌乱充斥着,江念晚强压着恐惧潜下心想办法。 这里是一处低势地,虽能避一避风雪,却也隐秘得可以。陆执他既然会来,定然也会寻人救援 咬着下唇,江念晚笃定主意,将厚重的大氅披在他身上,一路拖着他,想去到显眼的谷顶。 陆执,你不要有事好不好无措的泪落下来,四周太静,恐惧几乎要将她湮没,她声音断断续续,咱们只要能回去,什么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她已经忆不起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江岑宁来寻过她,再清醒时四周漆黑一片,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几乎都以为自己要再死一次的时候,心头流转过的记忆,全部与他有关。 她或潦草或平淡的一生,是他的存在让一切起伏都有了意义。她每一次因犹疑而回头时,看见的是他两世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曾变更过的坚定选择。 他隐忍温柔下只因她而存在的反骨,那些被他小心翼翼裹藏起来的私心。 她还没有告诉他,那不是卑劣。 他不可以死,真的不可以。 不要有事求求你。 似听见她压抑的哭腔,陆执意识模糊间勉力睁开眼,因反噬尽失的力气像沙一洋流逝在掌,他手指动了动。 你你醒了?江念晚骤然回身。 陆执很轻地朝她笑了下,在月色下温和得让人心碎。 往东三里是江北驿站,这里太冷,公主自己走吧,我没力气陆执想把手从她掌心中抽出来,温声劝道,算了。 什么叫算了?江念晚狠狠抹了把眼睛,执拗地握着他的手不肯放,从来就没有算了这回事!你是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没有同意,谁敢算了! 这世上有的是人相爱,有的是人长相厮守,凭什么他们不行。 他们往后还有那么多的安宁日子,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不能算了,我要你活着江念晚咬着牙,一步一步,把他一起带到谷顶,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 谷顶冷风萧瑟,更显刺骨。 陆执身上还有一枚查看十五司时为防走水拾捡到的的火石。 见他摊开掌心,江念晚忙拾了几段木枝过来,奈何冬日大雪天里木柴湿气太重,她冻僵的小手无论怎么搓,都没法让木柴热起来。 尝试了许久,陆执轻轻按下她的手:柴太湿,点不起来的。 那江念晚忽然想起什么,骤然从头上抽出发簪,精巧的流苏簪子下坠着几颗小巧的夜明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