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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到草原后 第107节

    巴虎点头,“等明年你弟弟出生了,你跟吉雅也要给他准备压岁钱了。”

    “好嘞。”其其格小手一挥,豪气地说:“今年给都成。”她也是个有钱人了,荷包里鼓鼓的。

    “今年不给,等他出生了你俩再给。”蜜娘也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大红色的荷包,一个绣的是低头啃草的黄毛牛,一个绣着在水边喝水甩尾巴的黄毛牛,牛屁股上一块黑斑。

    其其格接过后一个,屁股带黑斑的牛是她的,“真好看,我娘做饭好吃,针线活也好极了。”反正她是爱极了。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她只希冀这一样。

    “好了,吃饭了。”巴虎是一家之主,他先挟第一筷,但挟起来的鱼肚rou到了蜜娘的碗里,“掌柜的先吃。”

    “这可使不得,东家太客气了。”蜜娘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挟了鱼rou要送回去,两人拉锯三番,鱼rou落回她碗里,“东家要是一直这么好,我这辈子就认定这家不走了。”

    巴虎嘘她口花花,筷子伸进羊汤里,锅边探过来一只胖手捏碗边。

    “怪我怪我,怎么把小掌柜落下了?”他反应过来,挟了块儿萝卜到碗里。

    其其格满意了,萝卜也不嫌弃,一整块儿一下塞嘴里。

    剩下就是吉雅了,父子俩两两相望,吉雅慢吞吞端起碗,“我是啥?”

    “店小二?”巴虎逗他。

    “那是跑堂的,我不干。”得亏年前去了趟酒楼,不然还真喜眯眯应下了。

    “那你自封一个。”

    吉雅不肯,撅着嘴收回碗,一副今天不让他满意他就不吃饭要饿死的犟样。

    还生气了呦,巴虎不敢再逗,挟了一块儿羊rou倾身放他碗里,“你是咱家的账房,管钱收钱的。”

    钱是好东西,吉雅第一次听说账房这个身份就爱上了,脸上又重新挂上笑,郑重的把rou扒嘴里。

    一顿饭下来,东家混成了店小二,又是加火又是挟菜倒水,水足饭饱后还收拾锅碗。

    “在中原的时候,每逢过年我们都要守岁,一夜到天亮,初一的时候去给本家长辈磕头拜年。”不想睡那么早,蜜娘剥着松子给家里三个土生土长的漠北人讲她十六岁以前过年的日子。

    “我家是最受村里孩子喜欢的,我阿奶会熬麦芽糖,混上炒米炒豆子做米豆糖,我跟阿爷养的有蜂,每个登门的人都能喝上一碗甜滋滋的蜜水。”原本以为不会再提起的事,如今想起竟也能心头不发涩。记忆犹新,却恍惚的像是上辈子了。

    “米豆糖?好吃吗?”其其格的注意力全在吃上。

    蜜娘意会,没说好吃来馋她,“家里没糯米,等明年商队来了我们买半袋糯米,我给你们做松子瓜子花生糖吃。”

    “娘,你继续说。”吉雅催,“真有人过年才吃得上一顿rou吗?”他家今晚是一桌子的rou,鸡rou鱼rou羊rou牛rou,人只吃了一点,剩下的全喂了狗和山狸子。

    这一晚,其其格和吉雅又跟蜜娘和巴虎在同一个炕上睡了一晚。初一的早上起来,睁眼看见两双脚还有些愣神,回过神从被窝里像两只虫从炕尾爬到炕头。

    蜜娘闭着眼翻个身,推醒巴虎去招呼。

    “再睡一会儿。”巴虎翻身到里侧,长腿一搭把两只虫压住,昨晚孩子睡着后,他跟蜜娘又粘糊了好久,现在眼睛都是涩的。

    “爹?”其其格去扒他眼皮,胡撸他的下巴,左一声爹右一声爹。吉雅坐在枕头上拿他的头发当马尾巴编辫子,见他皱着眉头就是不睁眼,嘻嘻笑着翘脚去搓扎人的胡茬,边搓边笑。

    巴虎被折腾的只能睁开眼睛,这俩也是会捏软柿子的,蜜娘就在旁边谁都不敢去捋虎须。

    “说吧,饿了渴了还是要尿尿拉屎?”

    “我想去拜年。”其其格小声说,捏过她哥脚趾头的手又去摸她爹的鼻子,“别睡了,快跟我们一起出去。”

    这个活儿他可干不来,反手推蜜娘,“你昨晚埋的火星子,是泼水啊还是架柴啊?架柴你就起来。”

    其其格“哎呀”一声,“爹,我说我要去拜年,不是想吃饭。”

    巴虎不理她,继续推蜜娘,“你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

    蜜娘不吭不声,任他怎么推都不动弹。

    吉雅踩在枕头上走到外侧,坐蜜娘头边上,俯身亲了一口,“我娘是不是晕了?”

    嘴角勾起,眼睛还没睁开,“再要你妹亲一口,我才能醒。”

    亲亲亲,都去亲,脸给她亲满口水。

    作者有话说:

    明天恢复双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一这天早上, 蜜娘领着两个孩子出门,陪他俩在往东的三户邻居家拜年后,其其格和吉雅再出来, 身后就跟了一串的孩子。

    “雪太厚了……”蜜娘刚起了话头,吉雅就反应过来说:“娘, 你跟我爹回去吧, 我跟meimei自己去拜年。”

    说是陪着,蜜娘只在门外等着,巴虎见她没进别人家的打算才跟在她身后扶着她。

    一串的孩子在雪里跋涉,其其格和吉雅个头最矮, 走到雪深的地方像两只从天上掉下来的鸟,陷在雪里动不了,大一些的孩子拽住他俩的腿像拔萝卜一样拽出来。

    蜜娘跟巴虎走回家门口,进屋前回头望,雪地里有一排散乱的萝卜坑, 雪地上不见人影,狗吠声昭示着他们进了哪一家。

    从东向西,狗吠声不绝。

    一直到巴虎把早饭做好, 其其格和吉雅还没回来, 他不时出去看一眼,站在雪地里听着狗叫判断孩子们走到哪一家了。

    “我们先吃,不等那兄妹俩了。”这一路走过去, 花生瓜子核桃再加奶疙瘩奶饽饽, 遇到热情的保不准再给些热包子,随便吃点都不会饿肚子。

    巴虎听了蜜娘的话在外又等了一会儿, 这才进来说:“我听着声音怎么像是跑到救济院里去了。”只有嬉笑声, 没了狗吠声。

    “拜年嘛, 自然要挨家挨户走个遍,再穷的人家,有孩子上门说喜庆话,脸上平添三分喜,孩子也不讲究好赖,就是一把炒米也高兴。”蜜娘喝光碗里的蜜水,从铁板上挟起黄油馍片,外层酥脆内里松软,早上胃口不好最适合吃这个,没有荤油和菜油的腻味。

    “挟块儿牛rou?”

    蜜娘摇头,“我吃这个正好。”

    吃了饭又发困,她脱了鞋敞了衣躺在炕上,对巴虎说:“你把咱家买的吃食都摆出来,花生瓜子红枣核桃榛子松子,还有奶疙瘩,烤的牛rou条,我看灶上不是还有酸奶,你舀五勺蜂蜜淋上面,再切两个山梨两个山柰,切成丁拌酸奶里,我估计最后一家会是来咱家拜年,孩子多,多准备些。”

    “还会来咱家?”巴虎想想也对,其其格和吉雅是发起人,又是爱热闹好面子的,最后肯定不能把自家漏了。

    “你睡,我这就去准备。”之前盼着俩孩子回来,现在是听到些动静就心一紧,加快动作把干果倒盘子里,奶疙瘩装两碗,牛rou条装两盘,山梨山柰洗皮切丁,混着蜂蜜拌在一大钵酸奶里。尝尝甜味儿有些淡,又加了三勺。

    在屋里都能听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由西向东而来,在羊圈里巡视的狗群听到动静一并淌雪回来,呜呜声来不及发出先看见打头的小主人,凶狠的吠声又噎回嗓子里。

    “我们家的狗不咬人,你们别怕。”

    巴虎刚迈过门槛就听到其其格在打包票,他走出去,还不等开口,吵闹又喜庆的叽喳声一顿,敛肩缩脖,一群孩子大半成了鹌鸠。

    “都快进来,我一早就等你们过来了。”巴虎装作没看见他们胆小的样子,先一步进门。

    “走啊,去我家。”吉雅有些疑惑,不过高兴占了上风,踏上台阶跺掉靴子上的雪,站在一边赶狗离开,每进去一个他都提醒人家要说喜庆的拜年话。

    孩子太多了,漠北本地的和救济院那边的来了七七八八,不小的院子在他们进来后瞬间窄逼了。巴虎把放在其其格和吉雅卧房里的桌子搬出来,一桌子的东西摆在上面,还有一壶热腾腾的甜酥油茶。

    “有甜酸奶和甜酥油茶,冷的热的都有,想吃想喝随意拿。”他站这儿有孩子拘谨,巴虎从孩子堆里扒拉出宝音和她二哥,“来帮其其格和吉雅招呼小客人,我还有事要去羊圈,你们在家随便玩。”

    “叔,白节好,祝你们全家身体安康。”不知道哪个孩子喊了一声,紧跟着就是七嘴八舌的拜年词。

    “白节好。”

    “老年益壮。”

    “明年再抱个胖儿子。”

    “婶婶勤快些,多做吃食卖。”

    “白节好。”

    “牛羊满圈。”

    ……

    就连狗群狗丁兴旺都有孩子说,狗窝里缩着的大斑小斑都连带着被恭祝了几句。

    巴虎站在门外笑着摆手,“行了,好意我收到了,你们自个玩吧。”

    其其格和吉雅尤为满意,他俩自觉说了不少祝福词,这下都收回来了,没亏。

    新年的头一天,仆人在给牛羊马骆驼铲了粪便喂过草料饮过水就可以回去了,巴虎过去的时候他们正要收工。

    “东家白节好啊,这时候怎么来羊圈了?我们都收拾妥当了。”都急着回去陪家儿老小。

    巴虎第一次体会到喜庆的年味,一一拜了回去,“妥当了你们就回家去,我家里小客人太多了,出来躲躲。”

    家里的说话声一直持续到晌午才散,巴虎给最后一只狗梳了毛,抓了把雪搓搓手,大步往家走。

    其其格和吉雅坐在檐下,桌上的盘子碗都空了,兄妹俩把拜年收的干果倒出来堆在桌上,花生瓜子核桃榛子炒米奶疙瘩都混在一起。听到脚步声,他俩双双抬头,骄傲地展示他们的收获。

    “不错。”巴虎表示赞赏,他知道怎样能让孩子开心,进灶房倒水洗了手,拎了椅子到桌边,挨个尝了尝其其格和吉雅拜年讨回来的吃食,边吃边问奶疙瘩是谁家的,炒米是谁家的,兴致勃勃跟他们打听这一上午的趣事。

    其其格和吉雅最有兴致了,兄妹俩争着抢着说毕力格家的酥油茶好喝,索布德家的人最热情,敖嘎家的红枣最大,还有朝鲁,他给兄妹俩偷偷塞了一把铜板……

    能说三天三夜。

    巴虎去做饭他俩坐在灶门旁说,蜜娘从炕上起来他俩又重头讲,吃饭的时候难得安静了一会儿,饭后又想出去拜年。

    “一年只能拜一次。”蜜娘拉住其其格和吉雅,“只有初一的早上才能去给村里的人拜年。”不然谁家的年货遭得住这么一窝蜂的孩子,年初五不过,家里的存货就能给挥霍干净。

    俩兄妹不免失望,一年这么长,竟然只有半天能拜年。

    “你俩玩猜拳去,赌注就是你们讨回来的吃食。”巴虎打发走俩孩子,收拾碗筷挪腾桌子椅子,问蜜娘还要不要再睡。

    “不睡了,睡好了。”她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那么吵还能睡着?”他在羊圈里都听到声了。

    还真睡着了,中途醒了个神,昧了一会儿又睡沉了。

    “怀小老三,我能吃能睡能长rou。”怀其其格和吉雅时长的rou在孩子满岁时掉了,这胎还不到半年,又丰腴了。

    “这说明你有福气,能吃能喝能睡,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婉儿婆婆在听蜜娘如是说的时候安慰,她一家是初四的过来的,在宝音家住了一天,初五一大早就来了这边。

    “蜜娘你丰腴些好看,眼睛大,脸型圆,胖些看着有福相。”

    婉儿抱着胖闺女不接话,她怀孩子的时候差点把胆汁吐出来,依她婆婆这么说,她可不就是没福气。

    蜜娘也想起婉儿说过她有孕时吐的厉害,笑了下转了口风,唤来其其格和吉雅让他俩讲初一去拜年的趣事,这几天她跟巴虎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其其格和吉雅说话怪流畅的,也不打盹,这么小嘴皮子就这么利索了?”婉儿看看怀里还在流口水的胖丫头,取经道:“你跟巴虎教的?”

    蜜娘摆手,“从不会说话就开始听故事,我家不是还养了个小子嘛,他编故事讲故事厉害,他哄孩子就靠讲故事,可能是其其格和吉雅听多了,脑子转的快,嘴皮子就厉害。”第一次养孩子,她跟巴虎也没什么经验,其其格和吉雅从开口说话后,就是爱说话的,跟狗都能唠半天,她也没觉得孩子说话厉害是什么值得惊讶的。

    “那孩子怎么样?还在跟你们住?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婉儿婆婆见插不上话,自觉抱了孩子出去,“我去看看他们烤羊,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