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都市小说 - 他今夜来自钟声里在线阅读 - 第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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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了几分钟,逐渐恢复了知觉。然而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就连呼吸都是虚浮的。

    他能想起来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在帝国学院的钟楼上,他被一只拟态虫袭击了。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他好像听见了宿陵的声音。

    那宿陵呢他怎么样了?!

    萧淮砚扣掉了耳塞,听见了一些风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地爬了起来。

    这里氧气稀薄,压力过大,光线来自于另一端。

    终端在不远处亮着。还有三把短.枪躺在那里。

    一股热流顺着鼻腔淌下,腥气令人难以忍受。

    萧淮砚下意识地用手抹掉了那些血迹,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自己双手背心都沾满了某种深蓝色的液.体。

    衣服上全是脏的,石壁也都覆着黏膜。

    胃部产生的不适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但好像那种蓝色的东西刚刚不小心蹭过了鼻边,伴随着空气进入了他的鼻腔。

    只要稍稍一呼吸,整个肺腑都跟烧灼般刺痛起来。

    他头晕目眩,撑着力气捡起了终端和枪.支。终端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宿陵打来的。

    他应该是在安全的地方。

    萧淮砚想,难不成自己是被拟态虫劫持了。这种虫子能谈什么条件,该不会漫天要价?

    那宿陵应该很难找到他。

    不,这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宿陵现在不应该贸然过来。

    想到这里,萧淮砚忽然停下了困难的脚步,他侧过身,用终端的灯光照亮了身后。

    那一片深邃诡异的漆黑里,躺着一只拟态虫。那家伙几乎撑满了洞xue,蓝色的液.体从它的底部淌了出来。

    这玩意儿和他见过的其它拟态虫完全不一样,跟一座小山似的rou瘤一样堆在那里。触手都是半透明状,瘫在幽绿的黏液之中。

    忽然,那枚触手动了动。像是恢复了生命一样,发出了窸窣的声音。

    萧淮砚立刻转身,朝有微弱光线的地方挪动着步子。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那种烧灼般的感受愈发强烈了起来。甚至他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

    不,不行。他不能呆在这里。

    他必须告诉宿陵。

    但是无论他怎么按终端,都没有任何反应。

    该死,嗓子跟小刀戳过无数个孔一样,发不出任何正常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身后那些逐渐暴躁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而他整个人感受到重力在这里发生了变化

    他攀着石壁,像是在往上爬。下方似乎有一个漩涡,在肆无忌惮地吸食着洞xue里的一切事物,包括那些正在追逐他的触手。

    萧淮砚闭上了眼睛,放缓了呼吸,让经往肺部的烧灼感帮助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最前方的触手即将缠住他的那一刻,他忽然一脚踏空,整个人倒向了刺眼的白光。

    他意识到,那原本是一个重力颠倒、吸食光线的洞xue。

    剧烈的风声瞬间包裹了他。

    然而下坠的感觉只持续了短暂的三秒。

    他摔进了暴风雪敞篷的车身里,再次跟着一起下坠。难忍的呼吸里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清冽气味。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声音。

    宿陵正坐在驾驶座上,认真冷静地在cao纵台寻找关键的按钮。在他察觉到危险的瞬间,萧淮砚几乎是撞到了他身上。

    一根锋利的触手从正在逐渐消弭的黑色圆圈中追了出来,在即将穿透萧淮砚的左肩时被宿陵斩断了,留下的那一小段立刻被扯了出来。

    就在虫巢消失的瞬间,触手变成了几截,从空中掉落了下去。

    宿陵抱着萧淮砚,看见他后背的衬衣逐渐氲起一大片血迹。某种细微的触觉密密麻麻地刺向宿陵,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那里的伤口。

    萧淮砚吃痛地哼了一声,抓着宿陵的肩膀,冲着他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声音因为痛楚断断续续的。

    我也可以,保护你。

    宿陵的呼吸一顿,捂着伤口的手压重了一些。随即,他准确地点击了cao纵台上的一个按键。车身转变为了轻型舰的模样,飞速地在接近地面之前绕了个弯,避开了直接车毁人亡的结局。

    最终,暴风雪稳稳地停在了一片湖泊边缘。

    宿陵看着萧淮砚拉住自己衣角的手,那上面不知是些什么蓝色的东西,已经结成了膜。但总之让意识模糊的萧淮砚惊醒了过来,扒着暴风雪的车门就是一阵干呕。

    仍旧明亮的日光将湖面照得波光粼粼,仿佛那些跳跃的涟漪也落在了萧淮砚身上。

    他看起来迷迷糊糊的,非常狼狈。往日里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荡然无存。

    过了一会儿,萧淮砚勉强恢复了一些。他不知从暴风雪的哪个抽屉里扯出了一条手帕,塞进了宿陵手里,凑了过来。

    宿陵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分别时落在额头上的那个吻,但他没有再避开。

    怎么了,萧淮砚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桃花眼既迷茫又委屈,你能帮我擦擦眼睛吗?

    宿陵顿了顿,替他调平了座椅靠背。

    柔软干净的绢帕轻柔地蹭过了矜贵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一点一点地抹掉了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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