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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沧云转过眸看向正低着头为她写字帖的湛容,也不晓得这是第几次对他产生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第一次她只觉不适和惊慌,第二次是莫名……而后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如此爽快地答应湛容愿意回飞沙寨说服众人归顺朝廷,其中是否有几分是出自私心。 她只是晓得,她是一个被朝廷招安的土匪头子,而他,是万万动不得的金枝玉叶,当朝储君。但如今她却清晰地感觉到,某种陌生又玄妙的情感正在渐渐变得强烈,这令她十分不安。 她看着他温和俊美的侧颜,心想,这样不好,实在不好…… “说吧。”她忽然一掌拍在宣纸上,挡住了湛容正欲落下的一笔。 他抬眸望向她。 晏沧云直视着他的目光:“你这会儿来找我应该是有事要交代我做才对吧?什么事,只管说。” 湛容看着她,顿了半刻,慢慢地眸中浮起一丝笑意,说道:“那么,辛苦了。” *** 半个时辰后,晏沧云站在东郊的山坡上往下望去,月光氤氲,那片火把汇聚而成的光显得格外灼眼。 夜风吹过发丝,湛容的话音回响在耳畔。 ——“这封密信所言事关重大,要知道是否属实,我需要你先帮我走这一趟。” ——“记住,小心为上,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她想起他最后一句叮嘱,不由低眉轻轻一笑,眼梢流露出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山下那片火光走去。 靠着自小练就的对山林的熟悉感,晏沧云很快便绕到了村子的西南上方。想到自己终于能做点功劳出来,她突然有些激动,正准备快步过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忽然,脚腕在草丛中被猛地抓住,她打了个趔趄,虽没有摔倒,但却着实被此时此地这突然伸出来的手吓得不轻。 “救……救我……” 低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有些阴森,晏沧云的心跳得很快,但她咬着牙狠狠吸了口气,蹲下身来抽出腰间的短刀,谨慎地拨开了挡在那人面前的草。 月光下,一张苍白又生着烂疮的男人脸映入了她的视线。 “啊。”她毫无准备之下被吓得低喊出声,刀也差点掉在地上。旋即看着这张脸又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去蹬他抓住自己的手,却怎么也蹬不开,那人仍在断断续续求救的声音不断冲击着她的心,让她更加想要逃脱,就在她两手并用急切地掰开那人的手指时,纠缠混乱中,忽然感到手背一丝刺痛。 晏沧云蓦地顿住了。 片刻的停滞后,她呆呆地瘫坐在了草地上。 *** 翌日,在郊外小庙里睁着眼睛待了一夜的晏沧云等到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成衣店买了一张面纱,然后一路四肢发凉地找了一间医馆便钻了进去。 回春医馆。 她只是走路时眼风顺道扫了一眼门外的牌子,却并没有因此就对其抱有什么期望。她之所以选这家走进去,只不过是因为它刚好便在她走的那条路上,而且——它不是大医馆,想必也没有让官府注意的名气,这样的小医馆,她确信自己还是有能力能够威慑一下的。 “看病。”一敲开门她就立刻简单直接地说明了来意,然后推开来开门的伙计便走了进去。 “诶诶诶,姑娘,”伙计却关了门回头来拦她,“大夫还没起床呢,您还是去别的医馆看看吧。” 晏沧云冷眸一瞪,摸出一块碎银和短刀一并拍在桌上:“那就叫他起来,一盏茶的时间,我在这儿等着。” 伙计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须臾,转身去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心中却仍然纷乱无比丝毫未觉沉重感有所减轻。虽然对别人说只等一盏茶时间,可是自己的心境却已经无法让她正确估计时间,此刻她只觉每一瞬都漫长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晏沧云已经快失去耐性恨不得自己冲上楼上踢开那个睡懒觉的大夫的房门时,楼梯上终于传来了动静。 还是那个伙计先走了下来,他站在楼梯口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对上面说道:“少东家,姑娘还在等着呢。” 楼梯上脚步声悠闲,伴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哦,这都两盏茶了还没走呢,早知我就多睡一会儿了。” 晏沧云本就已经等得心慌到不耐烦,此刻听他这么一说,陡然便是一股火气直冲心窍,然后就在这时,她看清楚了这个毫无医者道德的家伙的模样。 一件白色长袍外罩着灰色的外衣,连腰带也未束,看上去一副闲散姿态,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刚从周公那里回来的。 再看这面色蜡黄的样子,一看就不健康。晏沧云很想说些什么,但她忍了忍,只冷声重复了一遍进门时说的两个字:“看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实在太忙,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实在走得太快,竟已经许久没更文了,惭愧惭愧~~(gt_lt)~~ ☆、雪中不送炭 大夫不紧不慢地朝晏沧云走过来,一边慢慢踱着步子,一边似随意调侃道:“来医馆不是看病难道还是能来相亲的么。” 长得普通老实样,怎么说话这么轻浮讨人嫌?晏沧云懒得多言,直接把手送到他眼前:“被抓伤的,你诊一诊我的身子是否有所不妥,若是诊不出来就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