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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区美人养娃日常[八零] 第96节

    终于,等到苏奶奶赶过来,已经是三点多,一大家子又去聚宾楼下了顿馆子,这才开着车子,拉着明天的备货回家。

    陆广全的学校离矿区不算远,骑车快一点的话只需要四十分钟,他今晚肯定是要回家住的,明天见到班主任以后再申请一个走读资格,以后都尽量每天回家。

    卫孟喜和孩子自然不会反对,这样他上大学好像对小家庭的影响就不大。

    第二天,陆广全早早起床骑车去学校,卫孟喜和刘桂花只能用竹篓背卤rou上市区开门,走路。

    然后,她发现,自己现在很缺两样东西:一是另一个载重比自行车大,更加方便的交通工具,这样两口子就能错开对交通工具的依赖。

    陆广全回家她是需要的,可市区的生意也不能丢,每天走路来回是不现实的。

    另一个急需的就是人手,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名气打出去后,两个卤rou店均销量大增,尤其是人民路店,如果是出货量能跟上的话,至少要增加一倍。

    那么,洗下水的女工就不够了,孙兰香三人只能勉强维持住现在的速度,再加量就得延长工时,或者降低卫生质量,这样的话不太人道,也得不偿失。

    她必须招人了。

    刘桂花听说她的想法,也跟着点头,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她都没时间管建军兄弟俩了,毕竟她现在的工资能拿到九十块了,挣得比男人还多,哪还有功夫吵架,甚至巴不得男人辞职回家看孩子。

    养家?就跟谁不会似的。

    正在她们计划新增几个女工的时候,孙兰香把自己另一侧的邻居介绍进来,邻居又带了俩刚来矿区还没来得及盖窝棚的煤嫂,卫孟喜观察了几天,发现yihua她们都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做事非常认真,也肯学,立即点头同意聘用。

    当然,都是没有聘用合同的,就口头说好,因为她们技术尚未熟练,第一个月先开二十五,休息天跟孙兰香她们一样,每月轮休四天,如果表现不错的话,从第二个月开始涨到三十块,干满一年又没有重大过失的话,可每个月涨十块工资。

    这是多大的好事啊?一年以后就是四十块每月,关键这班只需要上三个小时,还是跟正式工人一样的休息天数,别说煤嫂们,就是工人们也愿意来干!

    当然,大家都不知道,卫孟喜这么做的用意,其实就是拿一年后涨百分之三十三工资的利益,来保证质量,告诉煤嫂们,只要用心,就有机会挣更多的钱,要是因为没洗干净,让顾客吃出臭味或者吃坏肚子,那不仅要扣当月工资,明年也没机会继续干了,更别说那三分之一的上浮工资!

    卫孟喜这一招其实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至少在接下来很长时间内,她的生产卫生这一块是万无一失的。

    确定好新的清洗工人,接下来就是看店的人了。卫孟喜的初中补课班马上就要考试,她不可能再看店,所以得找一个足够机灵又值得信赖的人,配合刘桂花,一人看一个。

    她第一个考虑的是孙兰香,但小媳妇吓得直摇头,说自己没上过学,不会算账,怕把账务弄错,打死也不敢。

    卫孟喜在矿区认识的人里,要么都是有正式工作不可能来帮她打工的,要么就是煤嫂,可她挑剩下的,多是些长舌妇,先不说做事怎么样,单那碎嘴子她就受不了,啥都给你叭叭叭往外说,她还有啥商业机密可言?

    思来想去,她只能去外面找人,把矿区店留给刘桂花看,人民路店找另外的人。而此刻,她的脑海里就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找到工作没,是否有时间,又是否愿意帮她卖卤rou。

    跟其他事比起来,找人绝对是优先级最高的,第二天一早,卫孟喜就直奔金水市而去。百货公司家属楼就在商店背后的小院子,里头停着好几辆三轮车和一排排的自行车,居然连小轿车都有一辆,看来这真是公认的好单位啊。

    她想再买个交通工具,汽车不用想,现在国内的汽车很少能以私人名义购买,都是单位采购,况且一辆动辄一二十万,是她怎么也不可能达到的经济实力。

    光靠卖卤rou,卖五年或许能买上一辆不怎么样的,但横看竖看,她也不是能用五年积蓄买个交通工具的人。

    再买辆自行车?载货量太小,还费劲,每天蹬车回来衣服都是湿透的,这种苦她不想再受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买辆三轮车。可惜现在市面上的三轮车都是靠人力蹬的,费劲是真费劲,如果能换成烧油或者用电的该多好?但随即一想到现在的汽油柴油都是凭票供应,为了淘换这些票据,也要浪费不少时间,她又冷静下来了。

    想着,她敲响了503的门。

    门两边各挂着一束艾叶,应该是端午节前挂上去的,现在农历七月底,已经枯萎变黑了。

    半天没动静,她又加大力量敲了一次,还是没动静。

    卫孟喜想了想,大声问:“李晓梅在家吗?”

    里头终于有动静了,而且声音还是从门后传来的,非常小:“你是谁?”

    原来是一直躲在门后?卫孟喜大致能猜到原因,忙小声回答:“我是金水煤矿的卫孟喜,我找你有点事儿。”

    铁门迅速打开了,蓬头垢面的李晓梅把她拽进去,“卫姐快进来,对不住,我不敢大声,万一他们知道我在家,又来赶人,我们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卫孟喜点点头,表示理解,“我上个礼拜去百货商店,刚好听到你同事说你家的事,现在都处理好了吗?”

    李晓梅的眼泪顿时哗啦啦的流,以前多精致个女孩啊,现在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几天没洗了,脸看着也像没洗的样子,卫孟喜实在很难把她与以前那个天天化妆才能出门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卫姐,我……我没脸见人了,我爸爸那样……我一直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劝他改邪归正,会劝他自首,我……”

    是啊,终究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啊,父母想做什么,又不会提前征求她意见,直到事发,她才知道自己心目中光明伟岸的父亲居然是个“小偷”,是个“蛀虫”,她也算受害者。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这么多年其实也在不自知的前提下享受了“蛀虫”父亲带来的优渥的物质生活,卫孟喜并不觉得单位的处理方式有问题,收回不属于他们家的东西,这是天经地义,不是谁弱谁有理。

    卫孟喜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先安慰她,然后把事情利弊分析给她听,让她接受现实,逃避和躲在家里是不对的,单位要收回房子是有法律依据的,不能因为自己家庭困难就拒绝,更不能无理取闹,但母亲生病需要照顾也是摆在眼前的难题。

    小姑娘听得连忙点头,她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可一来母亲不愿搬走,想要努力维持她多年的采购经理夫人的尊严,二来她又没工作,租不到房子。

    刚开始她是出去找工作的,找了很长时间,一开始好好的,当了解到她父亲的“事迹”后,都没单位敢要她,街道办也不愿安排她参加招工,一人犯罪,全家可耻嘛。

    “卫姐,我完了,再也没有单位愿意接收我了。”小姑娘先是“哇”一声抱头痛哭,下一秒,想到自己还在躲避单位的人,立马又硬生生将哭声咽回嗓子里,转而抱着肩膀抽泣。

    卫孟喜也不再安慰,一直等着她哭,一定要哭个痛快,不破不立。

    趁着这工夫,她打量屋里摆设,其实能搬能卖的都已经搬走了,哪还有一件家具呢?仅剩几个缺胳膊少腿儿的小板凳横七竖八,连盆架子都被拆分拿走,洗脸盆也没了,难怪没洗脸。

    卫孟喜叹口气,她之所以要把话说这么直接,而不是一味的安慰,其实就是想说明自己的态度,她可以开高工资,可以给机会,但她也是一个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在龙国奉行“死者为大”,死都死了就算了啥的,但她偏不,做错了她就要说,该受的惩罚就得受着。

    贪污受贿的采购经理,本来就应该承受众人的唾弃,人死了可以不用坐牢,但该退的钱一分不能少,该承受的骂名也只能受着。

    以后这姑娘要真成了她的员工,她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她必须严格按照她的规矩来,心里必须有把标尺……一个逝者,卫孟喜都可以直言不讳,活着的,她更不会客气。

    所以,她这是先把自己对工作犯错的态度表达出来,丑话说在前面,以免以后关系好了不好开口。

    终于,李晓梅哭了一会儿后,擦干眼泪,终于打起精神问:“卫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我的店里上班。”

    “上班?”李晓梅两只核桃一样的眼睛顿时亮得像小灯泡,“你真的能要我吗?我的档案上……”

    卫孟喜抬手,止住她的说法,“咱们也不是国家单位,不讲究那些,我只看你个人的工作能力,能行就干,不能行就滚蛋。”

    这话,瞬间激起了李晓梅的斗志,“我一定行,只要卫姐要我,我不会滚蛋的!”就是死,也不会滚。

    “我还没说是干什么工作呢,你以前在柜台卖化妆品,工作环境干净整洁,我那边却是卤rou店,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的,你能接受吗?”

    “你先想想,不用急着回答。”

    第57章

    李晓梅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可以的,只要卫姐不嫌弃我。”

    “可不可以先去试试再说。”卫孟喜肯定不会相信谁口头上的“信心”,尤其是两份工作之间差距太大, 从光鲜体面的百货商店售货员到与猪下水为伍的个体户打工者, 这落差就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也不一定接受得了。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十八九岁, 刚刚脱离温室保护的小花朵。

    卫孟喜带她到人民路上的卤rou店,“就是这里。”又带她熟悉了楼上楼下的房间,锅灶各种家什和水井怎么使用,最主要是卤rou的称重和切法, 料汁的调制方法。

    小姑娘在家也是会做饭的, 这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一学就会,一点就透。

    “切rou的刀法什么的你别急,慢慢来, 不会就是不会,对客人态度好点儿, 他们也是能体谅的。”最怕的就是既不会又嘴硬的, 谁会愿意花钱来找罪受呢?

    做餐饮的, 服务就占一半。

    “好嘞!卫姐你放心, 我一定能做好!”她挺着胸脯, 一点也没嫌弃工作环境的意思。

    卫孟喜就大致放心了, 反正她又不是完全做甩手掌柜, 时不时要来转转, 每天的账目要看,一旦发现数额对不上, 或者销量锐减, 也能及时跟进。

    她想了想, 还是说,“如果你们单位还是要收回房子的话,我这里楼上可以借你们住三个月,但只能三个月,因为我还有别的用处。”

    三个月,足以看出她适不适合干这份工作。如果不适合,她再找别人也还来得及,再说三个月也足够她攒钱租个小房子了。

    李晓梅感激得眼圈都红了,“谢谢,谢谢卫姐。”

    “房租你不用给我,工资我先按实习期给你开,三十块一个月,没有提成,等三个月的实习期满,没有重大过失,你也愿意干的话,就给你加提成……按照我们最近的销量来算的话,到手会有八九十块左右。”

    关系也有亲疏远近,卫孟喜虽然看好她,但终究刘桂花才是朋友,开的工资也不可能一来就比对着刘桂花的,只有当她们的能力达到同一水平面,她才会同工同酬。

    以后谁能拿得更高,就看谁的销售技术更胜一筹。

    果然,李晓梅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也太高了吧!实习期三十块完全够她们母女俩生活,还能攒下不少呢,要真能拿到提成,那比她在百货商店还高得多!

    有这收入,谁还稀罕赖在百货商店呢?

    卫孟喜不确定她是真喜欢这份工作还是小孩心性,也就不忙着走,先在旁边带着她卖了一会儿,又放手让她去做,自己在一旁看着。

    这姑娘是真聪明,一天下来她就把路数和程序摸熟了,卫孟喜也就放心的上金水村,找高开泰送她去省城拿货了。

    晚上到家,小何老师和张雪梅一起等在窝棚门口,原来幼儿园出面本来是想请现任广播员的,结果那小伙子有事儿来不了,她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张雪梅,对方一下子就答应了。

    产后的张雪梅完全变了个人,要不是那标志性的小酒窝还在,卫孟喜差点没认出来。

    “孩子都好吧?”

    “好着呢,奶也够吃,我妈和我婆婆换着花样的给我炖汤,我这体重是下不去咯。”

    刚结婚的时候看着也挺精神一姑娘,后来因为怀孕保胎,又是吃药又是打针,每天躺在床上不敢动弹,人都给躺得蓬头垢面精神萎靡了。

    即使现在孩子都三个月了,但胖起来的地方不可能迅速瘦下去,整个人浮肿得像个茄子,加上各种熬夜带娃喂奶,面色萎黄,黑眼圈跟大熊猫似的,就连头发好像也秃了几块。

    卫孟喜掩下内心的震惊,问了问孩子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要知道,怀孕前她可是名副其实的金水煤矿一枝花,不说有个当副矿长的爸爸,就是她水灵灵的往广播站一站,都能引得小伙子们吹口哨的。

    现在……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而且,她虽然在笑,但眉眼间还是有挥之不去的疲惫,估计在家带娃心情也不好吧。

    卫孟喜安慰她几句,把卫红叫出来,小姑娘倒是一点也不怵,张雪梅让她背了几句诗来听听,先夸奖她,肯定她,接着就指出她哪几个字发音不对,正确的读音应该是什么。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张雪梅一开口,卫孟喜就觉着自己以前教的还是太简单了,很多知识都是居于她自己也不确定的认知上,譬如“单”,她就只知道读“dan”和“shan”,却不知道还能读“”,譬如“折”字,她只知道读“哲”和“蛇”,却不知道还能读“遮”……上辈子的见识和基础,终究还是太差了。

    卫孟喜深刻反省自己,自己这水平不就跟后世那些自以为是的信心满满的爷爷奶奶辈一样吗?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的,还要强行让孩子听自己的。

    有点……嗯,误人子弟。

    以前陆广全每天还能教点,可现在每天放学回来还得去单位干会儿活,有时候他自己画图纸都画到凌晨一两点,她开始琢磨,光自己和苏奶奶教是不行的,孩子是否需要再增加别的家教,或者学习点别的技能?发挥所长。

    卫红能学普通话,还能去参加市级的讲故事比赛,那其他三个呢?

    晚上躺炕上,卫孟喜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跟陆广全说了,他表示赞成,并把自己长期观察的结果告诉她,“我觉得根花适合学文科,她心思细腻又敏感,根宝倒是语文数学都适合,考大学不是问题,卫东适合……”

    他顿了顿,“学体育。”

    这孩子是精力最旺盛,也是最难管教的,卫孟喜不得不承认,自己矫枉过正了。上辈子他不自信,他阴翳,她这辈子就有意的鼓励他交朋友,鼓励他通过当小小的带头大哥来获得自信,可当着当着他还当真了。

    每天呼朋引伴,咋咋呼呼,颇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这不是什么好的趋势。

    她懂陆广全的欲言又止,这孩子无论语文还是数学都只是表现平平,但性格却又过分莽撞,要是教育不好,绝对是妥妥的问题孩子。

    “不如让他去学点体育特长吧。”陆广全凝眉,“我给找个合适的老师。”

    “行,钱不是问题。”

    两口子过日子就是这样,哪有什么风花雪月爱恨情仇,各自在自己的工作中忙碌了一天,好容易躺一个炕上,最能凝聚人心的话题就是孩子,有时候聊起来能聊一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