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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错人后她引火上身(重生) 第19节

    车厢内,柳砚莺和路承业都被震住,仔细一想此地是城东,不正是路景延新卫所所在?

    车厢外,王二与路景延见礼,而后轿帘掀起,路景延一袭劲装跳上车架,看见路承业身边的柳砚莺时,脚下一顿,面不改色弯腰进入轿厢。

    柳砚莺怕得瞬时不敢动了,不知是路景延身材高大,还是轿厢太过窄小,她只觉连空气都变得窒息。

    昨日才说她没有心,今日便抓到她和世子府外私会…柳砚莺只觉那梦里的匕首已然贴着自己心口,冷冰冰凉飕飕。

    路景延在柳砚莺对面坐下,语调如常,曲指掸了掸膝头浮灰,“世子怎么会在这儿?”

    倒是不问柳砚莺为何在此,像是回到前一世,习惯了她和世子的如影随形。

    路承业私会婢女被抓包,稍显尴尬皱了皱眉:“我出来和尚书府的张湍吃了顿饭,回府路上就撞到人了,怎么样?那人伤的重吗?”

    路景延道:“皮外伤,应该没有伤到筋骨。”

    路承业信得过他:“那你看着摆平吧,要多少钱先替我给了,回府之后我们再说。对了,这事儿就你我三人知道,别再节外生枝了。”

    路景延颔首:“知道了,伤者我会妥善处理。”

    说罢他便要走下车架,却听路承业弯腰捡起车厢内的一把梳子,问柳砚莺:“这不是我前几日送你的檀木梳吗?它怎么会在这?”

    柳砚莺盯着那梳子眼睛都直了,嘴巴微张,下巴微颤,硬是编不出一句瞎话。适才马车急停,她揣在胸前的木梳竟好死不死掉了出来。

    这是拿出来典当换钱的,可她怎敢说实话?

    余光瞥见路景延背影,柳砚莺如临大敌,两权相害取其轻,只好柔声道:“…世子送的梳子我实在喜欢,每日带在身上,今天也不例外。”

    路承业别提有多受用,听罢欣然一笑,如沐春风。

    轿帘缓缓落了下,像是一场闹剧落幕。马车晃晃悠悠朝王府方向驶去,路景延在原地站了片刻,让手下人将围观百姓疏散。

    那伤者追了马车一段,又气喘吁吁跑回来,撑着膝盖道:“军爷,军爷你怎么能把人放跑了呢?”

    路景延回神打量起此人,见他粗布麻衣打扮清贫,是一寒门学子,眼睛似乎不太好,点灯熬油读书读得狠了,看人都眯着,没准就是因为目力差,才敢跟王府车架叫板。

    路景延道:“那是平旸王府的马车,我已和车上的人达成协议,你先随我到卫所上些伤药,晚些王府会派人来卫所给你赔偿。”

    那人大喜:“多谢军爷仗义相助,伤药要上,赔偿不必,我只是看不惯这些高门子弟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罢了。”

    “高门子弟”路景延笑了笑,扭脸吩咐身边军士:“庞俊,送他去卫所。”

    那名叫庞俊的年轻军士颔首带人离开。

    街道重又恢复畅通无阻,路景延望着车架离去的方向笑意减消,下颌发紧,想松开护腕铜扣,扣子又和皮绳牵扯在一起纠缠不清,他升起无名火,拽断绳子将护腕摘下来。

    路景延仍不明白她为何要重蹈前世覆辙,难道说她这是在欲擒故纵,故意接近世子好让自己吃味?

    属实牵强了些。

    他领兵作战脑筋多灵活多变的人,旋即想起路承业在车上说的话,今日他们并非单独相处,同行的还有尚书府的张湍。

    凭借他对柳砚莺两世的了解,莫非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张湍?

    那可是个出了名的纨绔,比之路承业更甚,赌博狎妓样样精通,根本就是人渣败类。

    前世柳砚莺与那帮纨绔走得很近,未必不知道这些。

    原来在她眼里,只要能够让她摆脱奴籍上位媵妾,他与张湍也不无区别。

    *

    柳砚莺并没有坐路承业的马车回府,她在半道下车,去和王大他们汇合,其他女使也不知道她从何处回来。

    但此事还是传进王妃耳朵。王大王二虽是兄弟,侍奉的终归是老子和儿子,见柳砚莺是坐王二的车来的,王大转脸便将此事禀告了夫人。

    此时庄上吴监工刚在玉清苑和嬷嬷谈完秋月的婚事,正在前厅拜见平旸王妃,王妃身边的女使匆匆进门,神色躲躲闪闪显然是有急事。

    吴监工也是个有眼色的,赶忙噤声,让王妃得空听女使上禀。

    只见那女使凑到了王妃耳边,用极小的音量道:“王妃,世子回府了,说是半途载着柳砚莺。”

    平旸王妃额角“突突”直跳,只觉偏头疼要犯,兀自闭上眼摆手遣退女使,睁眼见吴监工还在那站着,胸中很快有了计较。

    王妃端起手边茶盏,慢条斯理揭开盖,吹了吹,吹散那点心烦意乱,“我想起老夫人屋里还有个女使也到了婚龄,你过两日将庄上适婚男子的生辰八字详尽的写一份上来,我递给老夫人看看。”

    吴监工一怔,连忙应“是”,心说还有这等好事?他儿子好歹有个当监工的爹,但庄上一共能有几个监工?其余不都是浑身汗臭的庄稼汉?

    听王妃的口风,庄上男人只要适婚便可入选,家世背景全不在考虑,这么一想,那帮臭小子真走了狗屎运。

    吴监工感恩戴德退出去,平旸王妃将茶杯重重在桌上放下,让路承业给气得不轻。

    她不得不暗中做点什么了。柳砚莺不能留在王府,纵然老夫人宠爱柳砚莺,但若是她这做儿媳的态度强硬起来,老夫人怎么着也得体恤她的艰辛。

    待柳砚莺进了常翠阁,承业将来一定因她和妻子多生嫌隙,承业夫妻的嫌隙便是平旸王府和勋国公府的嫌隙,这是断不能被容许的。

    外出回府的柳砚莺并不知道王妃已计划将她弄出府去。

    今日在城东遇上路景延,她到现在还凉着半边身子,虚汗涔涔两腿打飘。

    她怕他跑到路承业那儿拆穿她,虽说没有证据,可这种事哪需要什么证据,三言两语便能摧毁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信任。

    简而言之,只要路景延想,她今晚就可以被扫地出府。

    要她回头向路景延示好吧,他多半不会买账,要她接着笼络世子借机出府吧,又有路景延在暗中虎视眈眈……

    这种通体寒意的感觉伴随了柳砚莺三天,三天里她收敛着没再和常翠阁来往,世子倒是派人去找她,她却根本不敢回应。

    柳砚莺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三天了,路景延不愧行伍出身,居然能够按兵不动,既不去找路承业,也不来找她。她也不笨,明白这背后意图无疑是在看她表现。

    等哪天她做得不合心意了,没准就要遭殃。

    偏偏近来柳砚莺不得空闲思考对策,秋月要成婚了,荣春苑的大小事宜都落在她肩上。

    老夫人对秋月的宠爱不比对柳砚莺的少,按理说出嫁后的奴婢还得回府做工,但老夫人却准许她到路家的田庄谋职,和她丈夫便不必聚少离多。

    秋月出嫁离府前一晚,在老夫人跟前说了好久好久的话,回屋时柳砚莺已睡了,她骂了句没良心,走过去踢踢她的床架。

    “柳砚莺,我妆奁里的眉黛、胭脂用得不剩下多少就不带走了,老夫人赏了我新的做嫁妆,旧的用过的就都留给你了。”

    柳砚莺眼睛都不睁开,动动嘴皮:“穷酸,我才不用你用剩的东西。”

    秋月大喜将近才不生气,哼了声往自己床边走去,“好心全当驴肝肺,我这几年跟你一个屋没气出个好歹也是该烧香拜佛。”

    说着话音渐轻,因她看到自己床上摆着一对喜庆的夫妻陶偶,圆头圆脑很是喜人。

    秋月拿起来捧在手心,回头看向柳砚莺的方向,“你买的?”

    柳砚莺睁开眼,笑睨她:“月初采办的时候买的,本想典卖一件东西给你买个拿到庄上有排场的礼物,半路出了岔子,身上的钱只够买这对小陶偶的。”

    “柳砚莺……”秋月本就是个热心肠的姑娘,若非柳砚莺说话处处带刺,她也不会言语回击,此时心中一热,眼眶都红了。

    柳砚莺支起身来笑话她:“几文钱的东西就叫你哭鼻子?等你走了这么大间屋子都归我,平旸王府荣春苑的屋子难道还不值几文钱吗?”

    秋月收起那陶偶,用掌心抹眼泪,“随你怎么说吧,我这人跟你不一样,记好不记仇。”

    柳砚莺哼笑:“那你还真是和我不同。”

    翌日天不亮秋月便离府了,再回来已是三日后,她和她丈夫跟着吴监工来府上给老夫人请安。

    秋月和她丈夫低眉顺眼走进门时,柳砚莺正专心致志给老夫人篆香,抬眼还未来得及端详那男人是个方脸还是个圆脸,就见秋月朝她递去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柳砚莺不明白她是何意,皱了皱眉也不放在心上。

    直到老夫人把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念及柳砚莺和秋月多年的情谊,让她们俩下去独自说会儿话,秋月这才板起脸拉过她,走到小花园的无人之处。

    她梳个妇人髻,与出府前已是截然不同了,眉毛似是丈夫画的,涂涂改改比她自己画得要浓一些。

    柳砚莺绞着发尾笑她:“怎么了?他对你不好要来和我哭诉?”她笑得不怀好意小声凑上去,“你别不好意思,有话只管和我说。他是不是那个不行?”

    秋月伸手就打:“你这泼皮流氓似的丫头!大难临头了还不自知!”

    柳砚莺让她打得往后一缩,睫毛忽扇,懵得很。

    但听秋月说道:“柳砚莺,你是不是不知道王妃要把你许到庄上去?”

    作者有话说:

    路哥:(清清嗓子)(试图引起注意)要帮忙吗?

    【sao瑞!今天迟了,被工作上的事情耽误了,发文的时间应该是晚间6-9这样。】

    第22章

    “这么快?”柳砚莺脱口而出。

    前世平旸王妃便替她指过婚,就在世子与世子妃大婚之后,路承业绝食大闹一场惹得两家不快,直到前线战事两家关系都没有缓和,再后来世子撇下后院烂摊子上了战场,也为柳砚莺的死埋下伏笔。

    只是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秋月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却见柳砚莺五指芊芊扶着脑门,二月天便要中暑了似的,“秋月,这事你是从哪听来的?”

    秋月如实道:“我公爹在整理适龄男子的名簿,说是王妃让写的,要给老夫人屋里的女使择婿。”

    老夫人屋里正值婚龄的女使只有柳砚莺一个,婿择给谁自不用多说。柳砚莺如坠冰窟,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到了庄上我会照应你的。”秋月见她如此便想好心劝解,手都抬起来了却被柳砚莺拂开。

    她气得眉毛都在抖:“谁要你照应,管好你自己。”

    秋月抓住她手腕:“柳砚莺,你别异想天开了,婢女就是婢女,一等女使还是婢女,做了出格的事王妃一句话就能把你送出府去,你想当主子下辈子就投个好胎。”

    柳砚莺一把甩开她,眼睑红彤彤的,“下辈子?我早死过一次了!”

    秋月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住,直到她气冲冲沿花园小径离开,这才思绪回笼四下看了看,确保没人瞧见迈步离去。

    柳砚莺还在当值没工夫顾影自怜,擦擦眼泪回到老夫人跟前,进门便在她脚边跪下。

    老夫人见她哭得伤心还当是因为秋月出嫁,摸着她后脑勺让她靠上自己膝盖,“哎唷唷你这丫头,秋月走了你才知道难过,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跟她这么热乎?”

    “老夫人……”

    “好了好了,哭得像个小花狸,秋月又不是不回来了,将来你想见她,也可以到庄上去嘛。”

    柳砚莺一听“到庄上去”,心立马被锥子扎了一下,抬起脸两手扒在老夫人膝头,“老夫人,我见秋月走了才知道身边少一个熟悉的人有多空虚,我将来不嫁人好不好?我永远留在府里陪您。”

    她决意先旁敲侧击探探老夫人口风,若老夫人答应,那她便有底气反抗王妃为她定的婚事。

    怎料老夫人只揉揉她手面,笑说:“这说得什么话,你早晚有一天是要嫁人的,鲜鲜亮亮的小姑娘守着我当姑子算怎么回事?你要是不嫁人了,承业第一个不依。”

    柳砚莺没料到老夫人会这么说,脸孔都僵了,眼泪差点没吓回去,老夫人当她羞怯,还笑着将她的手放进掌中搓了搓以示亲热。

    此时外间来人通传,说三郎来请安。柳砚莺眉尾一跳,这会儿她该识相地告退,可来人是路景延,现下唯一能救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