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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节忍无可忍,冷声道:闭嘴。别跟我说话。 哦 吴郁像那种容易受惊的小动物,听见这声小幅度抖了一下,然后低头扒饭。 有一段时间,谢秋节课桌上总会出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零食,谢秋节把那些小零食收好,然后在吃饭的时候丢给吴郁。 别在我课桌上放东西。 吴郁拿着攒了好几天的零食,小声问:你都不喜欢吗?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谢秋节没戴助听器,不想听他说话,只认真扒饭。 后来可能是两人走得太近了,独来独往的谢秋节每天都有一个跟屁虫陪着吃饭,然后众人发现这个跟屁虫还是个喜欢男人的。 班里男生跟谢秋节说:谢秋节,你跟文科班那个谁关系很好吗? 谢秋节停笔,抬头看他们,谁? 就文科班那个啊,说话娘们唧唧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吴郁,对,就他,他是个同性恋啊,你不知道吗? 听说这是一种病,会传染的,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太近,而且万一他喜欢你,你就遭殃了。 谢秋节顿了一下,问:同性恋,什么意思? 不是吧,全校都传遍了,你这都不知道!你别只看你的书啊,偶尔跟人说说话,那么冷漠干嘛。 谢秋节面无表情看他。 男同学说:就男的喜欢男的,那意思呗,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人,女生软软的又漂亮,干嘛不喜欢,非得喜欢跟自己同性别的。 又一个男同学笑:诶,你说两男的怎么做那个啊,他们脱了裤子看见对方那玩意不恶心吗? 这个世界真的很脏,总是以自己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以偏见看待众人,很多时候,谢秋节宁愿摘下助听器也不想听那些充满恶意的话语。 不管是对他的,还是对别人。 他看着班里那几个男生,倏地笑了,笑意很冷,喜欢男人怎么了。 谢秋节从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反正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吴郁还是每天跟着他,谢秋节也没赶他,某一天谢秋节看见他脸上有伤。 他问:他们打你了? 吴郁伸手遮自己脸上的伤,眼神闪躲,没、没有,我不小心撞到了。 既然他不想说,谢秋节也懒得过问。 吴郁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书递给他,封面有些复古,还有些厚重,像一本历史书。 吴郁说:这个送给你。 收回去。 他语气有点着急,固执地塞到谢秋节手里,你收下吧,求你了。 谢秋节头疼,他讨厌这种全是干巴巴文字的书,他又不会看,破天荒地解释:我是理科生。 我知道。吴郁小心翼翼地看他,今天是我生日,我送你那些东西你从来没收过,就收这一次行不行,就一本书,你放在家里也不会很占位置的,拿回去当摆设就行,好不好。 就算我生日愿望了,你收下吧,求你了。 犹豫良久,谢秋节收下了,然后说:生日快乐。 吴郁笑起来了,谢秋节印象里他第一次笑那么纯粹,没有低垂着头躲避谁的目光,没有说话时眼神左右闪躲,没有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那天后,吴郁再也没出现在谢秋节面前,鲜少的几次碰到谢秋节也只是躲着。 谢秋节后来才知道,学校里关于他也是同性恋的传言不攻自破。 只是那是很久之后了。 直到下个学期,谢秋节偶尔见过吴郁几次,他似乎过得越发抑郁,整个人精神状况都不太对劲。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谢秋节从食堂吃完饭回教学楼,刚走进教学楼。 砰 身后一声巨响,一个人从楼顶跳了下来了,好像还有血溅开来的声音。 啊! 啊啊!!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跳楼了! 他听见无数的尖叫声,转身,看见一个瘦弱的男生,蓝色的校服,他的脸和胳膊全是伤痕,一摊血在他身下漫开。 红色,血红色,鲜血蔓延。 谢秋节仿佛石化一般静静站着,四周慌乱,脚步声、尖叫声、嘈杂的人声,那声巨响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砰的一声又一声,夹杂着细声细气的男音。 谢谢你。 我、我不打扰你,已经跟得很远了 那个,我是文科班的,叫吴郁。 今天是我生日,我送你那些东西 嗡嗡嗡 谢秋节耳朵里忽然开始出现尖锐的嗡鸣声,他下意识伸手摸自己耳朵,眼前是那片血红色。 然后他看见校领导们过来了,好像在大声呼喊,所有的学生嘴在不断地张合,但是没有声音,死一般的寂静。 他好像又听不见了。 彻彻底底地听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