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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男人怀里的仿真人偶,孟轻晗才惊觉,原来每个人生来都带着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没人能看到自己mama的青春时代。 她静立在门口,一句话也没说。 其实対于被打死这件事,她也没有概念。 有一秒钟,她真的很愤怒很悲伤,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力感。 她要把mama扶起来。 但是走到跟前时,那个男人挡住她,定定看着她,冷声说:“你最好乖点儿,等着孟先生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成为被驯养的奴隶。 光明正大的拐卖。 孟轻晗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她不是个话多的人。 仍旧弯腰去背mama。 正把尸体翻了个面,看到两只血淋淋的眼眶,眼珠还在不在并不知道。 那个男人把仿真人偶放在一边,起身就打她。 “他妈的老子让你不要动你聋了?这事儿你要敢说出,老子拔了你的舌头,敲碎你的牙!” 你难以想象现代社会还有这么野蛮的人。 更难以想象有人可以打死另一个人。 更加难以想象施暴者竟然一点都不恐惧事情败露。 是不是,有什么无名的力量在帮助他一起完成这场屠杀? 是……沉默! 対,是沉默。 就是沉默。 邻居都知道这个男人经常深更半夜暴打妻子,但没人站出来帮忙。 孟轻晗印象很深,有一次mama已经准备好逃走了,她就等着那个男人外出的时候翻墙逃跑。 但是有个打过几次照面的邻居突然造访,紧接着又来了好几位男士女士,他们纷纷劝母亲忍耐: “你一个女人没有收入来源,孩子怎么上学?” “你一个女人又没地方住,跑出去谁管你?孩子跟着你一块儿要饭?” “你一个女人…………” “你一个女人…………” “你一个女人…………” “你一个女人…………” 人们没有意识到那天中午的太阳很快被云层遮盖。 仿佛一个女人没有逃亡的资格。 他们告诉mama,说那个男人只是一时不懂事,等他回来好好说说,两个人还是能过下去的。 他们分明知道mama是那个男人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他们知道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可以帮mama逃走。 但是没有。 他们的到来拖延了时间,那个男人回来了。 人们听到暴力的声音时选择沉默, 人们闻到逃亡的味道时选择阻止。 就这样。 一个女人死在了明媚的清晨, 臃肿的身体伤痕累累。 死亡的姿势那么不雅观。 孟轻晗被打了几下,应该是要疼的,但她毫无感觉。 男人再次抱起那个仿真人偶,怅然道:“你真应该见见她年轻的时候,她那时候太美了。” 孟轻晗出门的时候仍然不敢相信,竟然!竟然!竟然连杀人灭口都不屑。 他竟然这么胆大包天,他竟然觉得没人会报警,他竟然觉得……这不算犯罪! 他打死了一个人! 孟轻晗摇摇晃晃的走到网吧,她问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这件事是真实的吗? 那是不是mama的尸体? 是的吧? 付了两个小时的钱,趴在键盘上睡觉。 姜雪词跟钟宜声来的时候她刚醒,随手转了一篇说说,当然只是因为那条说说上加粗几个大字写着‘不转不是中国人’。 姜雪词问她脸怎么了,她说是不小心磕的。 随便聊了两句,她就离开网吧。 阳光消失,刮起粗犷的风。 她买了一把旧式的镰刀,将又长又硬的刀片取下,在末端缠上一块抹布,拿在手里试了试。 杀死一个人,易如反掌。 都别活好了。 但是在行动开始之前,她还需要跟一个人道别。 七点多,天已经黑了。 她把洗出来的相片塞在袖子里,站在路灯下喂蚊子。 等钟宜声出来后,她们一起走了那段路,她把相片给她。 她告诉她,再见了。 钟宜声说,明天见。 但孟轻晗知道,她们不可能再见。 回到家里时,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北房的床头开着一盏小台灯。 她把刀慢慢从袖口放出来,刀片太锋利,割破了手臂,但她浑然不觉。 炕上躺着一个男人,穿的很正式。 mama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那个男人似乎睡着了,小台灯的光过于昏暗,她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是知道是他。 她其实胆子并不大,只是因为家里有mama要保护,外面有朋友要守护,不得已成为了顶梁柱。 那个男人就是知道她胆小,笃定她不敢跟别人说mama死了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孟轻晗不打算做缩头乌龟! 暴雨已经开始下起来,闪电雷鸣。 她额头全是汗,手心已经湿了。 深吸了一口气。 她慢慢走进屋内,轻手轻脚靠近炕边,握着刀対准了那个男人的心脏! 刀刺进去的那一刻,她眼前发白,双腿颤栗。 连血都没看到,她就疯狂的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