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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笑了,顾阙低眸,回道:“我觉得不像呢。” “不像,这么一听又不像了。”新帝故意改口,自己也是可笑,心心念念的顾家世子竟然是一个女子。 笑吗? 是该笑的。 她看着顾阙,有种被戏耍的感觉,然而,也很庆幸,若没有这么一出闹戏,颜珞怎么会背叛废帝。 说来,自己也算是受益者。 “顾二姑娘好好照顾丞相。” 新帝笑着走了。 顾阙莫名,她是不是有病,一会儿说像,一会儿又说不像! 新帝回宫,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问起丞相病情,新帝回答说是风寒入体,话音落后,她旋即说道:“朕今日瞧见了二姑娘。” 太后抬眸,等着下言。 新帝笑道:“她很像顾世子,就、好像是一人。” 太后听后,凝眸沉思,是一人? 可顾言死了,无处验证了。 新帝走了,太后在殿内沉默良久,新帝过来是提醒她顾言顾阙是一人。 顾家犯了欺君大罪,然顾言死了,没有证据了。顾阙就只能是顾阙,不会再变回顾言。 于太后而言,顾阙是男是女,无关紧要。 就算现在有证据,她也不会为了小事去动颜珞的人。 晋阳以为她会为此生气,可她不会气,寻常小事罢了,气甚? 太后并没有动静,甚至在新帝走后就睡午觉了。 新帝回殿后将那副画烧了,心中愤懑不平,枯坐良久,自己被戏耍了,然而,无计可施。 她能怎么办,将顾阙抓来定罪吗? 然她刚下旨,颜珞收到消息,必会抗旨,会联合太后废帝。 因此,她只能捏住鼻子,吃了哑巴亏。比起废帝,她也算是及时止损,得来帝位,也算是补偿了。 渐渐地,她平息自己的怒火,努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自己也没有窥探出秘密。 **** 颜珞昏睡许久,汤药灌了几副,高烧不退,顾阙慌了。 “阿婆,她会烧死的,脑子会烧坏的。” 孙氏叹气:“脑子烧坏了或许是好事呢,至少命保住了,照她这么折腾,别说是脑子了,命都没有了。” 顾阙瞪她:“您说,该怎么办?” “再看看,再不退,我就扎针试试,你以前给她吃的药呢?”孙氏想起顾阙也有退烧药。 顾阙去药箱里翻找,“我不敢给她吃了。” “给你试试,我用药护着她的心脉,你试试。我的药,已经没有作用了。”孙氏叹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拨药,她的身子已然到了药石都没有用的地步了。 孙氏觉得自己脑海轻松多时的神经又崩了起来。 颜珞就不能安分吗? 她以为得了顾阙,颜珞就可以安分了,明知自己身子不好,太后来召就不能推吗? 初春与冬日并无区别,风寒入体,怎么救。 “她这是自己找死。”孙氏扶额,脑袋里突突地疼了起来,作为大夫,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颜相这般不听话的病人。 不怕生病,就怕病人不听话。 顾阙将药喂了进去,她会吞咽,孙氏松了口气,嘱咐顾阙:“日后盯着她,下雨的时候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顾阙没应声,她害怕了,待颜相醒来,她会好好劝说的。 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心口压得厉害。以前,是身上的枷锁,是这个世道,让她无法抗衡。 几年来,她慢慢地融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习惯了,甚至安定下来。 以为有颜相,头顶的天便不会塌。 倘若,没有颜相,天依旧是天,那与以前苟且度日有何区别。 颜珞,是野史都会夸赞一句的jian相佞臣,她当然不是最完美的。她冷血、无情,想要天下人陪葬,搅弄风云。 可她,有太多的苦楚,是难于与人言说的。 她,让顾阙难以放弃、难以割舍的人。 她二人不是至亲,但让人无法抛开。 顾阙坐在床榻前,凭着烛火,看清了颜珞。一个谪仙般的人,该要众星捧月,该要小心呵护。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顾阙感受了一股钻心的疼,是自己难以承受的。 明明自己不信虚无缥缈的感情,认为那是作者们塑造出来欺骗世人的,不切实际。 她在想,倘若城破的那日,颜珞丧失活下去的意志,自己也会跟着去了。 想过,顾阙又笑了,好假的想法。世间那么美好,为何就活不下去呢。 当你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或许,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后半夜的时候,颜珞醒了,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顾阙阴沉之色。 顾阙善良,她的眼睛里始终带着光,今夜,那眸子如乌云般沉沉无光。 “顾二。”颜珞出声,可一张口,喉咙就疼,大概是风寒所致。 她看着顾阙,顾阙也在看着她。 顾阙问她:“颜珞。” 颜珞扯扯唇角,“你这么严肃,我害怕。” 当一个不爱生气的人陡然生气了,那必然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因为她的脾气很好,不会为平常事生气动怒。 顾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很俗气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