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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第一鳏夫 第121节

    司澜迎着雎珠崩溃的目光,缓慢掏出那颗金色凰丹。

    剧烈的疼痛从雎珠腹部蔓延,尾翼止不住颤动。她没想到司澜会这么大胆,敢在这里直接对她动手。

    她可是神凰族的公主啊!

    “听说凰族内胆吃了能大涨修为。”

    她闻声崩溃嘶鸣,咒骂着话:“我当年就不该留下你这只小畜生,应该像你娘那样,杀了你!”

    他冷笑道:“你这根舌头,似乎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雎珠喘着气,眼神犹如在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瞳仁直打颤,可心里那点倨傲,让她不敢说求饶的话,继续威胁司澜:“你敢,我可是神凰族的公主,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着吗?”

    司澜不受她威胁,手指裹挟着火光掠过她的嘴,拔出她的舌头,她口里直冒鲜血,呜呜说不出来话。

    而这时,司澜身上的银色流光缓缓消散,露出被琉璃净火焚烧过后的身体,庞大的两只翅膀收拢在背后,赤金色羽毛如浮云层层交叠,膀尖镀着石青色的斑斓卷边。

    身后长长的尾巴翘起,几根尾翼无风自动,尾梢处凤尾眼于熊熊烈火中若隐若现。

    雎珠惊恐的视线慢慢移到司澜的脸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司澜的面目也发生了变化。双目狭长如渊,褐色嘴角一点红,眉心绿羽如额间宝石,他模样似凤凰,又不似凤凰。

    雎珠不知道他是谁,但在一刻也明白,他至少不是野鸡。

    她只知道凤凰能在琉璃净火内涅槃重生,还不知道其他的生灵也可以这样。

    她看到对方瞳仁里她的模样也在缓慢发生变化,凤凰金羽变成卑微低贱的乌黑色,狭长的眼成了木讷呆滞的圆眼,嘴巴失去光泽变成尖尖的乌嘴。

    身后尾羽不见了,只看到两只灰不溜秋的翅膀搭在背上。

    她……她变成了她最为看不起的野鸡!

    她情绪彻底崩溃,口里发出嘶嗬的古怪声音。

    不,这样的她,不能被别人看到!

    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不如死掉算了。

    可偏偏司澜这时打开炉盖,将她扔了出去。

    外面一众仙家见到她的声音,先是一阵惊呼声,然后倒吸一口气。

    “这……这……这只野鸡是魔尊吗?”

    “这不是魔尊,这是……天哪……”

    那人话没说出来,一众仙君也都明了,眼前这只被烧的黑不溜秋的野鸡,就是雎珠公主。

    可神凰族的那位高高在上,根本不把其他生灵放在眼里的雎珠公主,怎么会是只野鸡?

    雎珠靠着两只翅膀从地上撑起身体,身子摇摇欲坠,环顾一圈后,朝神母的方向跑过去,想要让神母给她做主。

    这时,鼎盖又被火舌冲开,司澜从里面走出来,红衣墨发,眉目清俊如玉,未受琉璃净火一丝影响。

    昊微看到司澜平安无事,一直紧绷的脸部线条微微放缓。

    众仙则看了看司澜,又看了看雎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本来被指证是野鸡的人,竟然能从琉璃净火内安然走出来,而那只矜贵不可攀的神凰公主,才是真正的野鸡。

    雎珠爬到神母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和嘴巴,然后又指向司澜,哭着落泪意欲让神母给她做主。

    神母一脸为难道:“雎珠啊,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雎珠见神母不懂,于是又用翅膀在地上写着话:剖丹吞之。

    “你的意思是说,他……他吃了你的凰……啊不,鸡丹?”神母改口道。

    雎珠听到「鸡丹」二字,气到浑身发抖,一身乌黑色羽毛抖抖索索显得越发难看,她忍着疼痛继续写出凰丹二字。

    只要能在司澜体内找到她的凰丹气息,那么就能证明她是只神凰。

    神母为难看向司澜,司澜走上前解释着话:“我一进琉璃净炉内,便看到她浑身着火,痛苦难耐,嗓子也被烧坏了,便将施法她将救了出来,没想到她出来后竟然会这般诬陷我。”

    倒在地上的「野鸡」听到这,目光恶毒的看向司澜,恨不得将司澜扒皮抽筋,然而她的怒火却永远只能留在眼底。

    司澜用她曾经惯用的高傲眼神,冷冷睨她一眼后又道:“既是如此,便让一众仙君一同来查看我的灵虚,看看我是否吞下他的凰丹。”

    “哎,你这孩子倒是好说话。”神母感慨一声,转头问向一众仙君,“吾和陛下就不查了,免得说是包庇,不若你们来看看?”

    仙君面面相觑后,与神凰族关系好的仙君主动走上前,朝司澜道了声「失礼」后,便探入司澜灵虚之内。

    司澜灵虚有点虚弱,像是重伤初愈,内息紊乱但并没有凰丹的气息。

    仙君摇了摇头。

    雎珠看到这,顿时不服,扑腾着翅膀发出嘶哑的叫声,于是其他仙君便又过去检查司澜的灵虚,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这下,众人望向雎珠的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她一会儿说别人是野鸡,一会儿又说别人吃了她的凰丹……

    这样子,怎么这么像疯了?

    司澜恰好开口道:“我一进琉璃净炉内,她便神神叨叨,一会儿说我吃了她的凰丹,一会儿还说扒了她的舌头……”

    “我虽神凰族有纠葛,但不至于做出这等事。”

    大殿陷入到沉默中去,落针可闻,众人都各怀心思。

    仙君中不知道有谁忽然开口道:“我听闻前段时日啻忧神君将神阵收了回去,说是神凰族的后人用卑劣手段骗走了神阵,那卑劣手段便是……吸食芳遗公主公主的鲜血。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吸食了芳遗公主的鲜血,才能化作神凰模样?”

    “我有听过这种秘术,邪得很。”

    对于雎珠来说,最为尊贵的便就是自己的血统,现在却被这么多人质疑,她完全接受不了。

    她不是野鸡。

    她不要变成这样。

    这一切……都都是司澜害得!

    她疯了般想要朝司澜冲过去,想与这个「罪魁祸首」同归于尽。

    幸而昊微直接施法将她挡了下去,她从半空中跌倒在地,猛地吐口血出来。

    司澜见状连忙上前扶起来雎珠,道:“她虽有错,但罪不至死。”

    众仙君听到这话,都觉得司澜太善良温和了,怎地被人这般欺负后还要替对方说话。

    然而他们却没听到司澜附在雎珠耳边道的那句话。

    “你得好好活着,就以野鸡的身份活下去。”

    他曾想过要一命还一命,杀了她为娘亲报仇,但后来发现对于尊贵的神凰公主来说,让她变成一只人人可欺的野鸡,恐怕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昊微这时开口:“神母,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她今日三番四次诬陷神后,便是犯了法,理应将她送去审刑台。”

    司澜:“以她现在这般模样,若去了审刑台恐怕难以活命,不若就将她贬去平顶山好了。”

    平顶山便是野鸡一族常年出没的地方。

    雎珠瞪大眼睛,不停用翅膀挣扎着,将乞求的目光落到神母身上,她不要去平顶山,平顶山都是一群肮脏丑陋的野鸡。

    她看神母没什么反应,又只好将目光落到曲祤及其他神凰族身上。

    曲祤等人在看到她化作黑乎乎的野鸡后,早已方寸大失,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她们害怕雎珠真的是只野鸡,那这样以来天界就会以欺君之罪惩罚她们整个神凰族。可她们又怕雎珠是被人害了,想要为雎珠辩解,但是看整个大殿的人都似乎默认雎珠为野鸡的事,她们便不敢开口了。

    “你去了平顶山,还能继续做你的野鸡公主。”司澜附在雎珠耳边道最后一句话。

    雎珠满目羞辱,伸着爪子想要抓司澜未能抓住,带着满脸不甘被贬下平顶山。

    神凰族则吓得跪在地上请罪,神母和昊微并未怎么苛责她们,只是罚她们禁足百年,不准离开神凰族。

    经此这么一闹后,迟来的结契仪式才开始。

    原先那些看不惯司澜的仙君,现在望着司澜的目光都颇为复杂。

    虽然司澜自始至终没有露出本体,但他能毫发无损从琉璃净炉中走出来,自然证明了他的本体是神凤而不是野鸡。

    实际上就算他是野鸡,他们,甚至神母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比起本体是野鸡,他的魔尊身份更令人不可接受。

    但神母还是很顺从雎珠的话,进行了测试,以致于反倒检查出雎珠才是个冒牌货。

    这期间种种,过于凑巧,细思下去,竟觉得好似是司澜和神母联手将了神凰族一军。

    司澜并没有在意仙君们的目光,他现在的思绪都停留在自己终于为母报仇一事上,浑浑噩噩举行完仪式,又同昊微在三生石上刻下彼此的名字,向百仙敬完酒,才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昊微还在大殿里陪百仙,他便独自一人喝着喜酒,一边喝一边喃喃:“娘亲,您可以安息了。孩儿的身份没有泄露出来,隐藏得很好,往后也不会有人敢来伤害孩儿。”

    他偶尔觉得玉无瑕的话不无道理,在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公平之事。至少在罗荟和他之间,他觉得他欠罗荟的永远也还不清。

    年幼时,罗荟为他承担了所有风风雨雨,可在他还未长大,罗荟便死了。

    之于罗荟,她这一生从他这儿又获得过什么呢?

    所以真的不公平啊。

    喝醉后,他神志不清:“娘……”

    昊微推开门的时候,便听到一声「娘」,然后便是司澜嘟嘟囔囔的声音传来。

    他吐字不清,昊微没听清楚,走到跟前发现喜酒被他喝完了,酒壶倒在地上,一只酒樽则倒在桌子上,杯沿的玉酿摇摇欲坠。

    昊微伸手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他又道:“娘。”

    昊微知晓今日的事,应是让他想起以前不好的事情,便将他放到床上去后,轻轻解开他的外袍。

    他抓住昊微的手,打了个酒嗝:“你真的很苦,所以……嗝,娘,下辈子我做你娘吧。”

    “……”昊微。

    说完话,司澜忽然坐起身,一把抱住了昊微,埋首在昊微肩膀上,像是在哭泣,但是当看过去时,却又见他闭着眼睛,紧抿着唇瓣。

    昊微只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缓缓安抚他的情绪。

    “娘……”司澜又冷不防冒出来一声呼喊。

    昊微手中动作一顿,感觉司澜好像在喊自己,这一晚,他抱着司澜,听司澜不停嚷嚷喊着娘。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婚夜,竟然会是这样度过的。

    没有喝交杯酒就算了,还一直被人当做「娘」喊来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