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８）恢復记忆

    鹤熙这一生没进过补习班，天资聪颖加上自律，做任何事都谨慎尽力，所以成绩名列前茅不意外。听说那男孩想考医学院，鹤熙趁黄昏买菜的时候去看他，他叫andy。金色俐落的短发，埋头在桌前用功读书，鹤熙观望许久，眼神哀愁，最后决定走过去，鹤熙走到男孩身旁，他抬头看她。两人说了几句，andy以为鹤熙是补习班的老师，鹤熙就借用这个身份，顺势教他算数学。

    「如果你念书方面有任何不懂的事，都可以请教我。」

    鹤熙留下联络方式，andy觉得有点怪，但没有不礼貌。鹤熙随后离开，却没想会在补习班的楼下遇到allan，两人尷尬对望，夕阳染红彼此，那顏色好似比血还令人难受。

    「我没有跟踪人的嗜好，我是来给andy送补习费的。」

    allan解释，鹤熙微笑点头。

    「对不起。」allan突然道歉，为了那天晚上用发情剂诱发她发情的事。

    鹤熙沉思，没说话。allan有失望，但也不多说。

    「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做饭吧。」

    「你……」

    「我们不要再见面，这样比较好。」听allan的话，鹤熙皱眉。

    allan转身离去，鹤熙呆站几分鐘，原本要跟她走反方向，但听路边有人言语调戏她，对她毛手毛脚，鹤熙猛得回头，怒火中烧，一把扭住对方的手，对方痛的求饶，鹤熙放手，大吼让他滚远点。对此，allan没有多感动，只觉得心很痛。

    「我少一个客人了。」allan冷笑。

    「你一定这样吗？」

    「我习惯了这种生活，不可能离开了，你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当作没见过我，反正我想我是没多少年可以舒服了。」

    这种话鹤熙听得刺耳，却不能阻止她说下去。

    「鹤小姐，你的眼神好可怕，不过我不怕。露出这种表情是为什么？同情？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你省着吧，多点时间去疼女朋友，说不定哪天就可以治好你那不能用的腺体。」

    话语如刀锋锐利，allan是想吓走鹤熙，鹤熙握紧装菜的塑胶袋，allan是不知她心中早盘算好了，她会为她说过的话作出选择。

    「鹤小姐，我们不用互舔伤口安慰对方，那没有用。你去过你幸福的人生，我去过我残馀的日子，谁也不欠谁，在那种情况，换了我，我也会逃，我也……」

    allan欲拿出香菸抽，被鹤熙立刻夺去菸盒。allan大惊，一点也不想对鹤熙有期待，可面对她现在的态度，她真的快要崩溃。

    「你也是大alpha主义吗？可怜你不能上我，所以你还是他妈的给我滚！告诉你，菸我会继续抽！酒店我会照去！你的好意很廉价，不值一提，虚假又噁心！」

    allan发怒揪起鹤熙的衣领，鹤熙没有反抗，多希望被她揍死，但其实再多看一眼鹤熙的眼睛，allan的眼泪就会溃堤，所以她很快松手，愤而走开。自从那一夜，allan没有一晚睡得安稳，不，是她本来就生不如死，此刻心如刀绞，高潮快感都压不过，原来关了灯都一样，她还记得那晚她是如何触摸她亲吻她，信息素纠缠的多激烈，多高涨的原始性慾，身体的一切都是热的，最初的发情也是最后的，你是我唯一的alpha，我也是你唯一可以停留的花，阿熙，我相信了。但可悲的是，我终究一无所有。

    下一个转角，allan蹲在路口掩面哭泣。

    入夜前，鹤熙都站在原地，手机上的画面，全市政的摄影机保全系统，没有她入侵不了的，掌握最顶尖的技术能力，看透人心的丑陋，找出多少证据，却无法让一个曾经的挚友走回归途，鹤熙心情煎熬，也心系家中的爱人，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为什么要这么决绝的走入黑暗，她不懂。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啊？少乱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鹤熙准时回家做菜，凯莎对鹤熙的这个问题表示不接受，放下手中的资料，虽然最近搁下太多工作，但她绝不会不管她。

    「伤口又痛了？鹤熙，别做菜了，我叫……」

    「我开玩笑的，只是今天在街上看到有情侣在吵架，寻死觅活的。」

    凯莎微笑，走到鹤熙身后，环腰抱她，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这姿势在她们交往同居后最常见，凯莎觉得幸福，没想过煮饭洗衣打扫的事会落到alpha身上，这时「小凯莎」跟着蹭来鹤熙的脚边，喵喵叫的，也在等饭吃。

    「这小讨厌，都要跟我抢你。」

    凯莎吃凯莎的醋，真可爱，鹤熙忍不住笑，凯莎轻亲鹤熙的侧颈，此举有求安抚的意味，光闻信息素就知道。

    「鹤熙，辞掉修屋顶的工作吧，我……」

    「好啊。」

    鹤熙过于乾脆，凯莎讶异，因为之前她都很坚持不辞职，这次乖顺起来，凯莎无法言明这种感觉。虽然鹤熙看来正常，她们也像平常一样一起吃晚餐洗澡，亲密入睡，是没有哪里奇怪，可凯莎就是怀疑。趁夜，鹤熙熟睡时，凯莎打了通电话给追。

    「鹤熙最近有事，你是没告诉我？」凯莎劈头问起，也是身为情人的直觉。

    『总裁，恕我直言，你为何不直接问她？』

    「所以真的有事瞒我，好啊，你们是看我撞到头，脑筋都不清了？」

    『不，我是觉得，你应该跟鹤熙当面好好谈。总裁，你也是怕面对，怕听到不想听的，不是吗？』追语重心长。

    「胡说，我才不怕，所以你最好从实招来。」

    追犹豫几分鐘，凯莎不耐烦。

    『总裁，我认为鹤熙很有可能会离开你。』

    「什么？到底在乱讲什么？你认为，还是你看见？」凯莎的口气更加不悦。

    『在你昏迷时，我看见鹤熙去酒店找allan，打了男公关，半夜送她回家，两人哭得要死，她还差点杀了人，整个人失控抓狂，最后，也见过allan的儿子。』追一口气说完，凯莎深吸一口气。

    「重点？」

    『鹤熙恢復记忆了。』

    此话犹如千针扎心，凯莎不笨，她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苦笑，她很无言，很愤怒，但无处渲洩。

    「还有谁知道？」凯莎试图保持冷静。

    『除了你，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

    「是」这个字不是追说的，也没想到原来一个字就足以毁灭一个人。今晚，凯莎体会到所谓的背叛，虽然实质上，她身后的这个人从来没有对不起她。

    凯莎慢慢转身，追掛断电话，鹤熙坐在床沿，这些日子，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每分每秒不间断的精神折磨，鹤熙还没开口就快喘不过气，空气很稀薄，几乎要到极限。鹤熙知道凯莎一定会非常生气，不只是因为她隐瞒，更是因为所有人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手机从凯莎手上掉落，萤幕碎裂成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