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坏人（一）

    莫名其妙就开啟了相思模式，连练球都发呆了，当时的蔷薇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竟然开始会在人群中找寻凉冰的身影，而这个改变也让她被教练大骂好几次，因此而鬱闷的蔷薇，某天午休跑到顶楼去吹风，却意外发现了风纪委员长的秘密基地，然而让她更惊吓的是，凉冰一见她，就拿了包香菸给她。

    「学姐，你……」

    「开玩笑的，我不抽菸，是刚刚从某个学弟身上没收的。」

    听完凉冰的解释，蔷薇放松下来，她是不觉得好笑，但为了凉冰，她可以勉强笑出几声。凉冰又转身面向远处的边际，蔷薇凝视她的背影，眼前的凉冰彷彿是这个世界的秘密，然后蔷薇情不自禁就告白了，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凉冰没有回头，没有任何表示，这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毕竟当年的凉冰只心系一个女人，再加上她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只有年纪，还有很多无法浮上檯面的人生际遇。

    「学姐。」

    「嗯？」

    「你……你跟凯莎学姐是亲姊妹吗？」

    好，这个话题开的很烂，但没办法，蔷薇才十五岁又是初恋，没人教她怎么追求女生。

    「我们是同父异母，这不是秘密。」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

    「常常跟在你身边的，那是你男朋友？」

    没想到凉冰会这么问，蔷薇其实很开心，原来她有在注意自己。

    「你说小伦吗？不是。他……他喜欢男的。」对不起，要这样出卖你。蔷薇对小伦感到愧疚。

    凉冰的表情有点惊讶，但没有多说什么。

    「学姐，你不反感？」蔷薇试探。

    「反感？为何？」

    「因为……」

    「我也喜欢女的。」此话一出，蔷薇心里在欢呼，好像进了那颗最关键的一球。

    「你那天看到的黑色重机，就是我女朋友的。」然后蔷薇马上又知道了什么叫地狱，敌队在最后一秒进了一颗几乎不可能的全场远距离射篮逆转。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凉冰就这么走了，蔷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往后的日子，蔷薇每呼吸一秒都难过，尤其跟凉冰相处就更难受。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凉冰毕业，蔷薇总是要面对的，买了一朵花，写了一张卡片，花了整夜思考如何下笔，但隔天却连交出去都没做到。因为蔷薇当天一早就看见那台黑色重机停在校门口，上面坐着一个女人，但阳光太刺眼，她没有瞧清楚此人的模样，或说她不敢知道她与她的差距有多大。蔷薇躲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就流着泪从学校的后门进入校园，结果一进教室，她就哭的更厉害，书桌上属名要送她的红色重机模型，与比赛加油的小卡片，谁还能坚强？谁还能忘得了？

    －－－

    「杜蔷薇，二十六岁……这个名字有印象，我们的高中学妹，当时是校女篮的主力之一，现在却是律师，这变化挺有趣。」

    凉冰跟鹤熙还有点着蜡烛的蛋糕挤在一个衣柜里，小声谈论着。

    「我们一定要这样躲着吗？直接出去给凯莎唱生日快乐歌不行吗？」

    凉冰无奈，身体与鹤熙是完全贴紧了，尤其那条夹在中间的腿。

    「怎么了？兴奋了？」

    鹤熙故意靠得更近，凉冰知道她逗她的，但没打算示弱，她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她了。

    「对，很兴奋，想要吗？」

    没有闪躲鹤熙的玩笑，凉冰在她耳边轻声说，双手跟着摸上来，手指从鹤熙衣服的下摆欲要窜进去，结果凯莎突然打开衣柜，瞬间的光明让人睁不开眼，凯莎迅速把她们拉出来分开，倒也不是吃醋，就觉得蜡烛的烟跟火光太明显，两个笨蛋。

    「生日快乐。」

    鹤熙很快接着说，但不是要快点降下凯莎的怒火，是因为她知道她很讨厌有人带食物进来她的卧房。鹤熙真心祝贺凯莎，她的出生对于她们来说何其珍贵、重要，她们都是同个孤儿院的同伴，情感早就超越一般意义上的爱情、友情、亲情。凯莎后来也算了，不过不只是谢谢她们的惊喜，还有鹤熙上前轻亲她的脸。见凯莎惊恐的表情，凉冰窃笑，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忌妒，总觉得少戴了太阳眼镜遮挡爱情闪光，眼睛不舒服。

    「派对我就自己去了，你们随意。」

    留下这些话，凉冰本要瀟洒的走出去，鹤熙又提醒她。

    「凉冰，那红发姑娘好像从高中的时候就在喜欢你，你……别那么坏。」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凉冰笑。

    因为那时候的你只看得见枫。这话鹤熙没说，凯莎也没敢说，枫是她们的jiejie、大前辈、带她们踏入这个世界的人。枫，她美丽、勇敢、无所畏惧、狂放不羈、桀傲不逊，她们都爱枫，但她最后选择对凉冰不一样，鹤熙跟凯莎都以为她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却没想到「坏人」也不长命。

    「我本来就是坏人，鹤熙，叫一个全世界最坏的女人不坏，这好像不太对。」

    望着凉冰离开，其实这些话都不符合事实，但两人都没拦下她，也没能力拦下她。在饭店的走廊上，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凉冰这些年都不知道自己该走去哪，因为不管走多久，都像在原地踏步。

    『我也要学抽菸，枫，你教我。』

    『不行，小ㄚ头抽什么菸。』

    『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资格。』

    『十八岁就以为是大人了？』

    『不然呢？』

    『个子跟身体是长大了，但脑子还是一样。』

    『你……我哪里笨，我的成绩是全学年第一。』

    『呵，小傻瓜，凉冰，你太单纯了，真是可爱。』

    『嘿，别又来，你每次都乱来。』

    『不喜欢jiejie我乱来吗？』

    碰－

    凉冰原本欲从风衣口袋拿出香菸，却撞上一个人。

    「喜欢，最喜欢了……」

    「学、学姐？」

    香菸掉在地板上，两人一同弯腰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