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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曾是万人迷 第79节

    陶羽这一关押便是数年之久,君洛宁也没多理会他,只让人给他下了蛊,每日发作一次,蛊虫在骨髓和经脉血管里一起发作起来,痛痒难当,让人死去活来。陶羽性子也倔,硬是熬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君洛宁忽然来寻他,解了他的蛊痛之苦,告诉他一串空间位置坐标,带他走自己开辟的秘密通道离开,让他回去告诉掌教。

    这时候他不及细说,只送走了陶羽。陶羽稀里糊涂的顺利回到守正宗,才听掌教含含糊糊暗示了些什么,在他理解,就是君洛宁有意赎罪,在被高歌重伤后与宗主商议,拒绝了医治,用苦rou计让魔域相信他投靠之心。后来带到营地,更多也是为了放开一定自由,方便他逃走。

    掌教虽然未说明白,但陶羽敏感地发现了他的责怪之意。如果不是他莽撞,君洛宁在得到魔域用作后路的那些界域坐标后,自可从容设法,联络同门,安然回归。如今为了救他,功力全失的君洛宁自然不能做他的拖累,只能让他独自离开。

    陶羽自是追悔莫及,但一时没有君洛宁死讯,也还抱了一份希望。这时他所想,更多是君洛宁教授他时的好处,甚至暗暗下了决心,以后救君洛宁回来,便不提那些往事,真正敬他作师兄。

    魔域大败,几位魔主和好些魔尊魔将相继暴毙,势力一退再退,人族大军都没有发现君洛宁的尸体,想是魔域深恨他泄露了最重要的后路,不肯让他就死,一直将他带到了最后的一个据点。

    陶羽最后再也等不得了。这段时间在他的残念中依然模糊不清,丁羽只能知道,这时候他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不知道从哪得知,君洛宁当年也是被陷害的,这时的痛悔已经令他心剑修为大进,但还不及丁羽施出的那一剑。

    他知道魔域在彻底失败前,定会杀死所有俘虏泄恨,百般思虑之下,再一次潜入了魔域。

    丁羽都想骂他了,吃了一次教训还不够,还是这样冲动。看来人的性子真的是难以改变。

    果不其然,陶羽再次被抓,这一次被带去见的人,在陶羽印象里似是特别深刻,说话时脸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人丁羽也认得,不是楚士安又会是谁。

    楚士安看着陶羽,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带着几分猫戏老鼠的残忍,先让人去向新上位的魔主通报了什么,得到回音便慢慢走向陶羽,解了他的禁锢,笑道:“你来是想见君先生么,不用着急,我这就让人带他来见你。”

    陶羽知道他不怀好意,但还是急切地望去,直到心神一震,半晌脑中空白一片,似是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丁羽虽以他眼看去,毕竟是局外人,看得清楚,心中也是大恸。

    上次便模糊看过,这一回更是清楚。

    被几个魔人拖来的,是血rou模糊的一团东西,早已不成人形。其实仔细看去,血迹早已干涸,想来魔人大战连连,也无暇天天去找君洛宁的晦气。只是陶羽这时候早已失了心神,哪里还能辨别。

    丁羽虽然稍稍冷静,但也无法淡定,她见师父如此,只觉得气都喘不上了,对陶羽也不禁满是怨气。

    若非他鲁莽,让师父从容筹划,哪会有这样的结果!

    那楚士安好整以暇地观赏了一会陶羽的痛苦之态,才笑道:“你们抓着他作什么,让人家师兄弟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丁羽觉得此人定然是天生的变态,这已不是泄恨的缘故了,分明就是想看陶羽痛苦来满足他扭曲的心理。亏她还曾经当他是个好人!

    陶羽一步一步走过去,全似忘了身边事,直到接触到君洛宁,才猛然一个哽咽,颤抖起来。

    那人啧啧连声,戏谑道:“可真是兄弟情深啊。”

    陶羽目光似在喷火,突然缓慢而坚定的,将君洛宁负在背上,撕了衣服固定住。整个过程并无人打扰,他也不管不顾,之后便向外走去,竟似有同死之意。

    哪知那楚士安微微挥手,众人便让开道路,以那种嘲讽目光送他离去。

    陶羽当时并未注意,丁羽如今见了只觉心寒。

    她怕的不是什么阴谋,而是那魔人扭曲的心理,必定要给陶羽致命一击。

    陶羽虽然知道不对,但本能驱使,仍是带着君洛宁极力遁逃,直到发现君洛宁情况不对,才停了下来。

    魔人无暇每日去折磨,但自然也不会放君洛宁好过,在他身上种了不知道多少奇毒咒术蛊虫,轮番发作。眼下失了控制,一起发作起来,令君洛宁抽搐痉挛不已。

    陶羽手足无措,守了他足有六日,生气随着君洛宁气息微弱下去,渐渐的不似活人,满是死寂之意。

    到第七日上,君洛宁呼吸已经似有若无,那魔人却也来了。见到雕像一般的陶羽,哈哈大笑,言语间更是刺激他,道是若无他来,君洛宁还能苟延残喘,说不定有获救之机,他这一来,正好给魔主出气,如今看君洛宁慢慢死去,感想如何?

    又以诱惑口吻,劝陶羽不如给君洛宁一个了断来得痛快。

    陶羽目光呆滞,竟似被催眠一样,慢慢拔出自己的剑,一点一点,向着君洛宁胸口插了下去。

    第111章

    楚士安大笑,居然也不再抓捕陶羽,径自离开。陶羽犹自不动,直到君洛宁尸体都已变得冰凉,他才惊醒一般,一滴泪也未掉,取出了他偶然得到的那件天生灵宝……比仓猝间施出心剑悔字诀时还强烈的痛悔之情,充溢在丁羽心间,令她几乎不能呼吸。

    丁羽几乎使尽全力,才从陶羽的情况中解脱出来,也脱离了他的记忆,但仍未能苏醒。陶羽的身影还在他面前漂浮着,殷切地看着她。

    “我知道,我会做到的。”她心里想着,陶羽似乎听见了,化为了虚无。

    丁羽猛然睁眼,苏醒了过来。

    冯越正按着她脉门,一脸愁绪,还有点心不在焉。被她这一睁眼给吓了一跳。

    丁羽竟还有心情笑了笑,沙哑着声音道:“师叔,你给我看病好像不太用心的样子。”

    冯越松了手,连连叹息:“你脉象平稳,怎么看都没病,我已经没办法了,随便看一看罢了。”他烦的是君师兄那里,已经传来消息,楚士安果然是血魔派到人族的卧底,劫了君洛宁到魔域去了。至于君洛宁什么态度,还没消息传回,尚且不得知。冯越心里跟油煎似的,既想快点得到音讯,又怕传来消息。

    “高师叔呢?”丁羽没看见他,怀疑他会不会追去了。

    谁知不是。“他被掌教拦在身边不许离开,怕他一冲动闯下祸。”冯越摇头,“其实我看了闭关出来之后已经好了,冷静得很,掌教让他留下就留下,根本不急的样子。”

    言下还有些不满。丁羽又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周师伯想自己去魔域找人,掌教没同意,其他人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到底没提出这种想法。现在都在等消息,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盼着什么样的消息。

    丁羽默默想了一会,冯越留了瓶补益元气的药给她,让她不要多想,再休息几天。丁羽什么也没说,果然老老实实,闭门不出,好好休养起来。

    又过半月,魔域传来不知真假的消息,君洛宁已成魔主座上宾。

    基地里各派都有,丁羽出去转了转,倒是没听见什么议论。毕竟这消息是不是血魔故意放出来的还不好说,守正宗为人族之首至今,难免有心怀不满之人,若是血魔以此挑拨也不足奇。那些小门派不提,大门派首脑这时候绝不会给人族内部拆台,有什么,都等到战后再说。

    她没有打开如意珠,也不知君洛宁是否联络了她。等到了君洛宁身在何处的消息后,丁羽便检视了自己的装备,带足丹药,只说是回守正宗继续修养,离开了基地。

    这时她才发现,跟着她到基地的小白貂安安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实算不上负责,事情一多,竟将他完全忘在脑后。此时她最担心的,就是安安比起她来,还是跟师父最亲。那几日就常跑去刑场蹲着,可别在楚士安劫人时跟着一起跑了——这样的异兽,到血魔那里可是真的危险。

    找了一圈也不见踪影,也只得作罢。

    守正宗现在只有沐宜与冯越镇守,不过护山大阵已开,还有许多非嫡脉出身的师叔相助,安全是无宜的。丁羽住了两日,见无人注意于她,这才动手,就在孤云峰内,独自一人,布下了传送阵。

    她要去的,是比较熟悉的柔蔓界,正是去过两回,轻车熟路。避开己方巡逻队的路线,丁羽潜过已经成为双方交战要地的隔离带,越过大沼泽,来到了血魔那一边。

    到了这里,她便不再隐藏行迹,大大方方地行走于外,很快就被一队血魔注意到了。

    “还有这样大胆的人,拿我们圣域当什么了。”为首的队长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震惊,并且也不傻,很快想到了,“你来有什么目的?”

    “我是守正宗弟子丁羽,来你们这里,为的是找我师父君洛宁。”丁羽亮出身份,光是守正宗三字,就让面前一队人马呆住了。

    尽管将信将疑,这队血魔还是将她请到后方,但也制住了她的灵力。丁羽并不反抗,只有一个要求:她要尽快见到君洛宁。

    她被安排单独居住了一阵。丁羽表现得很老实,从不迈出居住的地方,让监视她的人轻松之余更觉得奇怪。不过他们只是小卒,听命行事便可,不需有自己的想法。

    魔主那里的命令一层层传递下来,丁羽被带着经过四个传送阵中转,才来到新的一界。她不知地点,也没有问,只管随着人走去。

    血魔的宫殿比人族各大门派看起来都要华丽宏大得多。人族并非没有金壁辉煌的宫阙大殿,但血魔这里,似乎比起气派,更注重奢侈和显而易见的人力堆积。

    领路的血魔应该也不是简单人物,至少是个魔将一级,她也没问,沉默地随他进入大殿,看他跪倒口称魔主。

    殿上足足坐了四人,正是魔域四位各占无数世界,势均力敌的至高魔主。

    而君洛宁位次仅在魔主之下,专为他打造的轮椅托住身体,正合着眼,一言不发。

    丁羽没向魔主行礼,直盯着师父。领路血魔正要呵斥,一位魔主冲他轻轻一摆手,冷眼看丁羽动作。

    她径直向君洛宁走去,到得近前,一位魔主已经悄然握住兵刃,若是她暴起袭杀,便要将她击杀于当场。却不料丁羽双膝一屈,已跪倒在地,伏在了君洛宁腿上痛哭失声。

    “师父,你怎么不带上我,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四位魔主俱是一震,不由将目光投向君洛宁。就见君洛宁神色微动,说出的话却仍是冷然:“你何必来。”

    丁羽仰面,一张素白的小脸泪痕点点,哽咽了两声,仿佛哭得说不出话来。她自己拭了泪,忽然露出笑:“我来和你成亲。”

    这一下,便是君洛宁也露出了愕意,更别说四位魔主。隔了一阵,四人互相以目示意,其中一人仰头大笑:“好,好,没想到还能成此佳话。不过这要看君先生的意思了。君先生,你这徒儿有意于你,若你愿意,本座即刻为你们cao办婚事。你若不愿,呵呵,丁姑娘想必也愿意在你身边伺候,免得本座派去的人粗手大脚,照顾不好先生。”

    君洛宁仍沉吟不语,却用如意珠再度联系丁羽。丁羽这回接通了联络,就听君洛宁无奈语声:“你这次真正是胡闹,也不同我说一声。”

    “我便要胡闹一次,看你还瞒我!”

    君洛宁得知她主动找来,早就想过如何应对,听得丁羽说要成亲,仍是一惊。丁羽却就是要他这一惊,一来出出气,二来更不令人怀疑。

    那边说着话,这边也不能拉下。见君洛宁久久不语,丁羽转身向魔主拜倒,哀哀道:“我们有师徒的名份,我心中爱慕师父,一直不敢吐露。直到上回,师父被高歌所伤,几乎丧命,我心悸后怕之余,才忍着羞耻吐露心声。我没想到,这不是我一厢情愿……”她伏地抽泣,一时说不出话来。

    魔主心中均想:那大概未必,君洛宁身陷囹圄,孤立无助,守正宗塞来的徒弟,哪有爱慕自己的情人好用——噫,以君先生的品貌谈吐和心计,只怕你心生爱慕,也在他一步步计算之内。

    再看丁羽,未免目光中带了戏谑,其中一人开口,语气却极和蔼:“既然到了这里,就不必在意那边的规矩了。不过终究还得君先生同意。”

    丁羽便又看向君洛宁,君洛宁终是一声长叹:“痴儿。麻烦四位君上了。”

    “好!我圣域又添一桩喜事!”魔主拊掌大笑,一叠声吩咐下去,要为他二人cao办婚礼。又有一人带丁羽先去洗漱,然后再安排在君洛宁身边住下。

    待丁羽被带下,君洛宁挂在嘴边的微笑便消失了,淡然道:“让四位见笑了。”

    赤风魔主笑道:“怎么,君先生并不愿与她成亲?那也不必为难,我等自然将她打发了,不叫先生为难就是。”

    君洛宁却又一笑:“既然她找来了,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我也方便一些,就这样办吧。”

    至于婚礼详情,他并不在意,只说不需太热闹,就说自己乏了,要回去休息。

    待他也离开,太玄魔主冷笑一声:“当年人族那边递过来的情报,对君洛宁赞不绝口。现在看看,连自己徒弟的感情都要利用,还说我们是魔,人族也真会往脸上贴金。”

    龙象魔主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地道:“太玄你到底女子,是不是还挺替那小姑娘不平的?要我说,关了那么久,不想法子让自己舒坦点,不想法子自救,那才是傻子。”又一摊手,“还肯娶她,当真是个好人了。”

    太玄魔主嗤笑一声:“不过是为了在圣域多一臂助而已。你们男人的心呐……”

    一直不曾说话的华岳魔主出言止住议论,淡然道:“何必管他们如何。只要他肯为圣域办事,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你们各自还要让手下将消息散到人族那里,绝了他二人回头之路。”

    他修为比另三人隐隐高出半筹,这一界也是他的地盘,若非君洛宁奇货可居,其他三人也不会特意过来。他既发话,三人便闭了嘴,开始商议起这场有些奇特的婚礼该如何举办。

    依着君洛宁的意思是不要大办。但华岳魔主要让消息传到人族那里,虽说两域消息得特意传播,这边办得再隆重,那边也未必能听说。但一来要显示对君洛宁的重视,二来将消息传过去,婚礼细节描述得越生动,越让人相信。

    再者趁热打铁,君洛宁为魔域所用的消息已经放出,他与徒弟在此成亲的消息接上,想必会令那些人族正道无话可说。所以婚礼虽需盛大,时间却紧得很。四魔主商定了大略,便各自散去,分头召来属下,交代他们去好好cao办。

    最终时间就定在了一个月后。

    第112章

    丁羽第一次体验“古代”婚俗,却是在血魔的地界,自个儿并非花钱买体验,而是局中人。

    “也不知道血魔搞出来的是不是正宗。”她心里胡思乱想着,看眼前的镜子,里面那个人已经不太认得出来了。脸涂得粉白,唇画得只有一点点,两腮还一片嫣红。

    她心里深深怀疑,人族那边真是这么搞的?这样子能看?血魔怕是学了个模样回来唬她的吧?可恨她以前也没关心过,没找个民居婚宴去观摩一二,眼下也不好提意见,只能忍着,并在心里自我安慰。

    反正这个鬼样子,师父也看不见。

    不过至少衣服没有错,人族现在的婚俗,凡人之中,女着艳丽红裙,男穿肃穆玄袍。修真门派在纹饰和款式上更随意一些,但底色大体如此。

    这两件衣服,都是经过她掌眼的。君洛宁那件还是她亲自挑选。

    凡人还会有红色盖头,修士却不喜这个,她也没有用。但是现在看着镜中已经认不出来的自己的脸,她后悔了。真要顶着这个妆出去让人看,确实有点迈不出步子。

    “姑娘,时辰到了。”侍女一左一右来扶她,丁羽一闭眼:拉倒,反正又不是嫁他们,反正师父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