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黑夜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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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日间部分时间有阳光,最高气温大约二十九度,吹和缓偏东风,早上离岸风势清劲,展望未来两三日大致天晴,下周中期云量较多…」 香港市区建筑集中密布,太阳的热能和各种人为活动所产生的热气被密集的高楼大厦围困其中,从白天到黑夜都未能随风消散,由此形成的城市微气候,产生了令人难捱的热岛效应。 乌鸦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望着桌上那枚被林舒雯从手上摘下来的钻戒,心绪复杂。 陈浩南的突然出现让乌鸦十分警惕,东英最近也冒出几个在背地里动手脚的家伙,内忧外患间,他暂时无暇顾及她。 冷战的那段时日,乌鸦也想过要为自己的失言道歉,想过要好好去哄她,可他也同样生气,气她的冲动和任性,气她总是因为陈浩南那个扑街和自己发生矛盾。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一周未见,他们的关系居然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转变。 就在昨天,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悄无声息的消逝了。 林舒雯住在他安排好的私家医院内,今天早上她醒来之后得知真相,哭着和他提出了分手。 想起她昨天在渔船上鲜血淋漓的惨状,被自己抱在怀里逐渐下降的体温…他的心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后怕。 即使是已经将罪魁祸首剁成rou酱,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那几个钟头,他才惊觉自己的过失有多么严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无论怎样,他始终欠她一条命。 乌鸦在心中反复琢磨,倘若就这样放手,让她过回从前的正常生活,是不是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可事到如今,叫他如何放手? 最近几天,乌鸦差不多每天都是提前离开东英往医院赶,就算是林舒雯依旧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期间他也发觉了古惑伦和Vicky两人的暧昧端倪,但并未多说什么。 “Vicky,我要和你回九龙塘。” 刚刚拔掉吊针针头的林舒雯从病床上起身,眼神坚毅的看向一旁的Vicky开口,乌鸦站在稍远些的距离,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走到她跟前,态度不似之前那么温柔,多了几分强硬。 “不行,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 林舒雯头也不抬,想要绕过他,却被他攥住一边手腕。 “听话。” 乌鸦像一堵墙挡在她面前,语气又逐渐软了下来。 林舒雯没有说话,扭动手腕缓缓挣扎,只想挣脱他的掌控。 Vicky看见两人僵持的态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叹了口气,悄悄退出房间关上门,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时乌鸦又往前凑近了一些,直到快要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陈天雄,你放手…” “我先送你回家,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就回元朗。” 最终,林舒雯拗不过,还是上了他的车。 从医院回到铜锣湾的公寓,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这样的死气沉沉的冰冷感觉,前所未有。 回到家后,林舒雯径直回到客房关上门,将他隔绝在外,独自在床上一直睡到傍晚。 乌鸦没有走,期间把特意叫人送来的补汤热了一遍又一遍,见她一直不起来,自己也是食不下咽,不知不觉,他坐在客厅抽掉了半包香烟,望着落地窗外的霓虹,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林舒雯在床上醒来,客房内昏暗一片,家里寂静得落针可闻,思绪逐渐清晰了一些,突然又想到,或许因为自己这样的态度,那个男人可能已经离开了。 她起身打开门,走到没有着灯的客厅,就看见乌鸦已经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睡得有些沉。 他抱着双臂交叉在胸前,棱角分明的的侧脸被窗外的灯光勾勒出锋利俊逸的线条,喉结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茶几上的水晶烟缸里都是烟蒂,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多久。 正当她想要移动脚步时,乌鸦好像察觉到她起身的动静,睁开眼转过头望着她。 滞了几秒后,他才开口。 “醒了?饿不饿?” 乌鸦立刻站起身向她走过来,刚刚睡醒的嗓音有些低哑。 林舒雯保持着距离退后了两步,转身要走,却突然被乌鸦拉住右手。 “别碰我。” 她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得就像陌生人。 乌鸦只能缓缓放开,一脸的不知所措,愣了一下,又走到厨房前为她把补汤再热一次。 “再不想理我也好,身体是你自己的,先把这碗汤喝了。” 他把汤小心翼翼的舀到碗里,端到坐在客厅沙发的林舒雯跟前,眼神示意她喝下。 林舒雯也不再和他对峙,看似乖巧的连喝了好几碗药膳补汤,然后坐在沙发另一头看电视。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边,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电视里播放的内容也根本无人在意,此时他们就像是两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无法产生任何交集。 接下来的一周,几乎都是这样的冷战状态。 期间乌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每天都会提早回家,还会尝试做一些临时学来的汤谱,继续给林舒雯进补,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不再那么病怏怏的。 但是林舒雯经常会在夜里做噩梦,梦见那日渔船上不堪回首的经历,每次惊醒过来,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可就算是害怕得不敢继续入睡,她也没有走进他入睡的卧房,只是经常独自坐到天色破晓。 即使乌鸦每天小心翼翼的照顾她的情绪,可想起那个短暂停留在zigong里的生命,想起那日被她无意撞见的场景,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剜空一样的难受,她还是无法就这样原谅他,可心底深处也没有办法再次说出分手二字。 正和Vicky打得火热的古惑伦,最近都没有在乌鸦脸上看到过任何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平时也不敢太过表露出自己陷入热恋的情绪,但幸好Vicky时常会去开导林舒雯,最近听说这位大小姐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古惑伦也暗自替自己大佬松了口气。 周六早晨,乌鸦从卧室双人床上醒来,身旁依旧是空荡荡的,他几乎像是无赖一样呆在这间公寓里,虽然林舒雯每天冷冰冰的对着他,但也没说让他走之类的话。 起床后,他随意在厨房找了一条林舒雯的荷叶边围裙系上,也不管这样子有多滑稽,打开冰箱忙碌起来。 乌鸦最近切菜开始变得娴熟了,他刚刚切好昨晚提前泡发好的赤嘴胶,就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脸发现林舒雯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手里的刀没拿稳,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林舒雯没有多想,没有犹豫,快步走到他跟前捧着他的手指查看。 鲜红的血不断从伤口渗出,但他并没有在意,因为眼前矮他半个头的小女人毫不掩饰的关心,才是他最渴望的。 乌鸦看着她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她嘴里关切的责备在他听来都是发自内心的情话,这样的林舒雯,他有多久没看到了? 他凑近了些,从后面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也不管手指的血还在滴落。 “舒雯,对不起。” 低沉的嗓音回旋在她耳边,宽大的怀抱都有些颤抖。 这道小小的伤口,就像是割开了两人之间的那道无形隔膜,心底深处对彼此的惦念是无法掩饰的。 当晚,林舒雯重新回到乌鸦的怀抱中,两人久违的再次同床共枕。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乌鸦已经跟她解释得很清楚。 只是,上天终究还是不能让他们留住这个孩子,这突如其来的失去,让他们都无能为力。 “我小时候,看到过城寨里有女人因为生孩子丢了性命,那种血腥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乌鸦把她揽在怀里,语气极其平淡的跟她讲起幼时的见闻,但当他说起自己母亲也是因为难产过身这件事时,林舒雯非常震惊。 这些事乌鸦从未跟她提起过,林舒雯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世居然是这样的悲凉,鱼龙混杂暗无天日的九龙城寨,酗酒的赌鬼父亲和从未谋面的母亲…一想起在那样恶劣凄苦的环境下长大的陈天雄,让她控制不住的眼眶泛红。 林舒雯的手覆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抚摸,心里揪成一团。 她也终于明白,那晚乌鸦看到她血淋淋的躺在渔船上时的表情,为何是那样的惊惧和害怕。 一时间,林舒雯不知道要如何宽慰,只是依偎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乌鸦怀抱里的暖意让她有些昏沉发软,她慢慢仰起头,手依旧在他脸颊上,沿着他的下巴一直吻到他的唇,是不带任何情欲的抚慰。 太平山南面,是呈新月形的浅水湾,海潮阵阵,层层迭迭涌上沙滩,逶逶迤迤拖出一条条弧线。 还在睡梦中的乌鸦,被怀中小女人略带哭腔的呜咽声惊醒,他立即起身打开床头灯,紧张的查看她的状况。 现在已经是林舒雯怀孕的第七个月,几乎每晚都会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折腾很久才能睡着,今晚好像也不例外。 林舒雯的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捂着肚子,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又委屈又不耐烦。 “宝贝,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他有些担心的俯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开口问。 “她又开始踢我了…刚刚还一脚踢到我肋骨上…痛死了。”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皮…?” 乌鸦也搞不懂为什么陈艾琳老是会在半夜折磨人,他掀开了一点点被子,看着林舒雯圆滚滚的肚皮,女儿的小脚掌像是小山丘一样撑起她的皮肤,乌鸦低下头贴近的她肚子,带着些许怒意,开口呵斥里面的捣蛋鬼,也不管她是不是能够听懂。 去做孕检的时候医生说过,最好的胎教就是要多和肚子里的BB交流,乌鸦经常会趴在林舒雯的肚子上和陈艾琳说话,有时候这小丫头也会在肚子里滚动几下表示回应。 乌鸦低沉的嗓音震得肚皮表面的皮肤麻麻的,陈艾琳好像也折腾累了,几分钟后,终于没有再乱扭乱踢。 “好啦…终于安静了。” 林舒雯舒展了眉头,松了一口气,又慢慢睡回乌鸦怀中躺好。 乌鸦揽着她的肩膀,神情略显疲惫的缓缓闭上眼,还有两个多月,终于快熬到头了。 “舒雯,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好爸爸吗?” 他低声开口问怀里的小女人,和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快要见面了,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性格不能胜任这个新角色。 “怎么不会?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啦,要对自己有信心啊大佬~” 林舒雯自然知道他在忧心什么,用手臂把他圈得更紧了一些,整个脸贴在他的胸膛,又缓缓开口: “陈天雄,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乌鸦轻轻“嗯”了一声,为了她,他愿意去尝试。 感恩节的前两日,陈艾琳毫无预兆的提前出生。 月子中心里,乌鸦看到抱着婴儿在怀中哺乳的林舒雯,满眼都是温柔的情绪,这是他第一次对「母亲」这个模糊的形象有了具体的认知。 在某些程度上,他和她就像是同病相怜的依靠。 对于「母爱」,这种他从未体验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陌生,所以对于这个结合了他们血rou的新生命,他想要倾注更多,想要给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 当乌鸦第一次抱起这个还很脆弱柔软的小婴儿时,心中不禁热流涌动。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儿可爱的小脸,小家伙皱了皱眉,又继续酣睡,模样安静又乖巧。 她是这样的干净纯粹,好像就在不经意间,慢慢洗涤了他的灵魂。 从此之后,他将会是她任意停靠的港湾,是她永远的庇护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