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刻印在心口的笑意，便会久久无法
我躺在床上翻阅着宋禕给我的那本诗集，看着里头富含丰沛情感的文字，鶩然的突然好想画画，总觉得把这些文字转换成图画也是一种感情的发洩，更是另类的艺术。 正想要起身开始画画就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打开门，是江凡寅。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衣，能感觉的到他应该是刚洗完澡。 「这么晚了，有甚么事吗？」 他轻含着下唇，手紧张的摸着脖子，像是这件事情很难啟齿一样，「那个……你还记得上一次在书局遇到的那个男孩吗？」 我点头，「怎么了吗？」 「婆婆刚刚打电话给我问我明天能不能去他家帮小男孩的房间漆油漆，说是小男孩想把房间漆成蓝色的。」他清一清喉咙，「我想问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没时间也关係，打扰了，晚安。」 最后那两句倒是说的清楚又迅速，他动作很快的要把门关上，我欸的一声赶紧把江凡寅喊住。 「江凡寅！」 他停下来像个被逮到的小偷一样转过来，「怎么了？」 我靠在门桿上看着他，「我还没回答你，怎么就跑了？」 他整个身体转过来等待着我的答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邀请过女孩，平时一副高高在上，冰山王子的模样，一有事情要求别人就变得这么害羞胆小。 他站的挺直，冷声问，「所以？」 「好啊，我跟你去。」 他听到我的回应后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他只嗯一声来表示他了解。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爱装冷漠的人，明明就很开心，但却又要装作一副结果如何都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能被他主动邀请，这也算是室友之间的突破吗？ ??? 去小男孩家之前，我们先绕到油漆店去买漆油漆需要的材料和蓝色顏料，江凡寅拿起架上各种蓝色的顏料认真比较。 我则在油漆店晃晃，发现光是油漆就分成好几种，有水性及油性的水泥漆、防水漆之类的，用具更是多到让我大开眼界，没有想到漆油漆也是一门学问。 「你打算漆甚么样子的蓝色？」逛了一圈后，我走到他旁边。 「我昨天有想过蓝绿色和天空蓝这两种，不过我不知道小崴喜欢哪一种蓝色。」他没有看我继续挑选其他顏色。 「小崴是那个小男孩的名字？」 「嗯。」 由于他在蓝绿色和天空蓝之间无法取捨，于是就决定蓝色和绿色两种顏色都买，到时候再自行调配适合的顏色。 一到婆婆家，小崴看到江凡寅兴奋的跳啊跳，还抱住他的腰，嘴里一直不停的说「漆油漆！漆油漆！」 「你不要这样抱着哥哥啦。」婆婆想将小崴拉走。 「没关係。」江凡寅好声好气的牵起小崴的手，「我们去房间，哥哥看看要帮你漆甚么样子的蓝色。」 小崴按耐不住雀跃的把江凡寅就这样拉去他的房间。 婆婆笑的无奈，「不好意思啊，这样麻烦你们。」 「没关係，小崴喜欢就好。」我指着房间，「那我进去帮忙。」 走入小崴的房间，江凡寅正拿着他带来的报纸铺在地上，防止油漆滴到地面擦不起来，我也赶紧帮忙铺着，铺完以后，他望着其中一面墙似乎在思考要採用甚么顏色。 「你要甚么顏色？」江凡寅看着小崴。 「我想要像天空一样的顏色，这样我早上起床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晴天，心情也会变得很好！」小崴讲的手舞足蹈。 「好，那我们开始动工。」江凡寅揉着小崴的头。 他将白色的油漆桶搬进来，将一些白色油漆盛进另外买的小水桶里，他将蓝色的顏料加进去开始调色。 我和小崴一起蹲在一旁看着江凡寅cao作，我也是第一次看别人漆油漆，所以我和小崴一样都对这件事情很好奇。 白色和深蓝色顏料混合，形成一圈圈淡蓝色的漩涡状，他将顏料拌匀，彻底融进油漆，半顷，白色油漆已经变成了一桶淡蓝色的油漆。 「喜欢这个顏色吗？」江凡寅侧顏问着小崴。 「喜欢喜欢！」 他提起桶子慢慢的爬上梯子，墙壁挑的很高，江凡寅爬到最上面一层然后坐下，他打算从上面慢慢漆下来。 我觉得我好像都没有帮忙到甚么便问，「需要我帮忙甚么吗？」 江凡寅拿着油漆滚筒喊，「你帮我扶住梯子就好。」 总算有事情做了，我立刻向前抓住梯子，小崴也来帮忙一起扶梯子，我们一起抬头看着在上面认真漆油漆的江凡寅。 他眼神专注很认真的漆着，我不自觉的望着他渐渐失神，直到我听见江凡寅喊着我才醒来。 「怎、怎么了？」我惊慌的问。 「我要下去了，你先放手。」他语气淡漠。 「抱歉。」我这才赶紧把手松开退后一步。 大约花了一个小时总算是将第一面墙给漆完了，漆完同时江凡寅也满身大汗，今天天气炎热，连我都冒了不少汗。 他用手臂抹去脸上的汗接我的递的水，「谢谢。」 我看着那面淡蓝色的墙壁，不禁讚叹，「话说回来，你好专业，你之前也有漆过油漆吗？」 他吞下水说，「不算是，但是有在墙面上创作过，所以只是简单的涂个油漆并不难。」 漆完第二面墙时，婆婆就喊我们去吃午饭了。 婆婆为了我们还特地上街去买了一隻鸡还有一大堆的菜，煮了一大桌丰富的菜餚说要犒赏我们。 小崴才刚坐好，婆婆立刻板起脸，「去拿筷子和碗。」 他只好又去厨房拿碗和筷子，还在我们旁边都各放一副碗筷，江凡寅看着桌上的筷子面有难色。 我想起江凡寅好像说过他不会用筷子。 「小崴，你们家有没有汤匙呀？」我靠过去问。 「有啊，姊姊要吗？」 「对啊，姊姊习惯用汤匙吃饭，你可以帮我拿两支吗？」 小崴很乖的又去厨房帮我拿两支汤匙，其中一支我放在江凡寅旁边，他看着我没有多说话。 吃完饭休息一下，江凡寅又开始动工，小崴被婆婆抓去睡午觉，所以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的工作依然是帮忙扶梯子。 也许是太早起的关係，我居然开始打起哈欠，眼睛也开始酸涩，我身体靠着梯子，居然开始打盹。 恍恍惚惚中，我感觉有人推着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睛，江凡寅板着冷漠的脸庞站在我面前。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搞不清楚状况，「漆完了吗？」 「昨晚熬夜了？」他微微挑着半边的眉。 「没有，就是下午到了……就发睏了。」我嘟噥着。 他将油漆滚轮给我，「要试试吗？」 「可以吗？」我眼睛闪闪的看着他。 他问，「有何不可？」 面对着墙壁，我握着滚轮在墙面滚上一痕，发现了好玩之处便开始胡乱的在墙面滚着，这行为立刻就被制止。 他压着我的手腕，「你是想要毁掉这面墙吗？」 这近距离又让我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连说话都不能好好说，「不、不然呢？不能这样漆吗？」 他将我手腕握住，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白墙，「方向要一致，不然很容易有不平均或痕跡的出现，听懂了吗？」 我盯着他那充满严厉的眼睛点头如捣蒜，「懂。」 后来，我乖乖按造他说的漆，他也没再纠正我。 但手的关係让我才漆一下子就感觉手腕没力又发疼，我握着我右手，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厉害。 「怎么了？」我的异状他立刻就发现了。 「我手受过伤，现在手腕有些痛。」我造实的说。 他将我手握住的滚轮拿走丢进水桶，温柔的握住我的手腕，并且帮我揉着，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照顾人，而且他丝毫都没有发现他这举动会让女孩子想很多。 「这样有比较好吗？」他依然皱着眉。 「嗯。」我点点头。 他放开我的手腕，温声责骂，「以后别这么勉强自己，手对于一名画家是很重要的，你既然已经受伤就别再让伤口恶化下去。」 我不知道他为何反应这么大，但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接下来他也不再让我碰，只叫我站在一旁观望。 待四面墙全都漆完以后，小崴也醒了，他走到房间忍不住惊叹的哇一声，「好棒喔！我的房间变成天空了。」 「喜欢吗？」看到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我也被渲染到这心情。 「超级喜欢的！」他向前抱住江凡寅，「谢谢哥哥。」 虽然稍纵即逝，但是我清晰看到江凡寅听到「谢谢哥哥」时，脸上浮上一抹悲伤苦涩的脸容，但很快又消失。 他应该是想起小羽吧？ 小崴随即失望的说，「但是我的天空都没有白云跟太阳。」 我脑海忽然跳出一个想法，我蹲下来看着小崴，「你和姊姊一起在天空里画上白云跟太阳，好吗？」 这想法勾起小崴的兴趣，「好！我去拿蜡笔。」 「你打算怎么画？」他问。 「天马行空的画囉，不久是太阳跟白云吗？简单。」我自信的说，虽然说手这样不太能画精细的图，但这还在我的能力范围里。 小崴拿蜡笔来以后，我先和他讨论要怎么画，我们打算要画一片森林、四片白云还有掛在天空的太阳。 森林的部分就交给小崴画，我负责画白云和太阳的部分，只不过蜡笔的顏色太透根本盖不掉背景色加上白云要画四片根本就不够。 我考虑一下，决定去附近的文具店买材料，二话不说，抓起钱包我就跑往大门，江凡寅立刻把我抓住。 他缓缓松手，只说一句，「你留在这里，我去买。」 我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出去了，他怎么知道我在想甚么？我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走回房间。 过大约半小时，江凡寅提着一大袋的材料回来，「给。」 我接过袋子翻着里面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些东西？」 他像是在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看我，「我也是学画画的人，我能不知道你在想甚么吗？我们进度要赶快了，我负责画太阳，你负责画白云，小崴跟之前一样负责森林。」 他迅速的分配完工作，我还愣着看他，他立刻露出不悦，「发甚么呆？赶快，不然太阳都要下山了。」 被这么一唸，我立刻卯起精神画着白云，先用铅笔画出图形之后再用白色的顏料将边边画出来，我稍作休息一会，抬头一看，江凡寅负责的太阳已经快要完成，而且太阳被他画的彷彿是真的一样。 看到那颗接近完美的太阳，我也必须赶紧完成我的白云，将四片白云画完以后我加强一下阴影的部分，画到一半，江凡寅忽然过来。 他没有说话的将我的白云再修饰一下。 望着他，心里忽然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总觉得他很可靠，就像大哥哥一样总是护在身后，即便他不喜欢笑，却依然安心。 花了接近两小时总算是把这天空完成，小崴开心的拉着婆婆来看，婆婆一看到露出惊叹的表情，实呼这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我们就回家囉。」我微蹲着跟小崴说再见。 「哥哥姊姊再见，谢谢你们送我的天空。」小崴乐不开支的蹦蹦跳，「我会好好珍惜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许是放松的关係，肩颈居然开始痠痛起来，但一想起今天的点点滴滴我就忍不住喜形于色。 「这么开心？」 「当然啊，这是我第一次画墙壁，跟画纸上有点不一样，这要画得比自己想的更大，但画起来真的很过癮。」我侧目看着他，发现我才发现他的头发、脸还有衣服全都是一点一点被顏料洒到的痕跡。 尤其是他脸上那黄色的顏料，让我大笑出来。 「停下来。」我说。 「干么？」 他一脸困惑，我站在他面前替他将脸上的顏料擦拭掉，「你脸上跟头发上都是顏料，你都没发现啊？」 江凡寅也用手背抹向脸庞，手里沾上黄色的顏料，「回去洗澡就好了，大惊小怪的，无聊。」 「老说我无聊??」我默默抱怨。 他没有回应，我抬眸凝望着他的侧脸，虽然不明显，但我可以很确定，他笑了，他嘴角轻轻扬起。 明明笑起来这么好看，却这么喜欢摆一张臭脸。 不过?? 他那不经意的笑意，却深深的刻在我心里，久久无法流去。